“有所不知,本来赐婚是嫡长女,长女不肯强压了次女去,还鸡犬升天。我要是他,我整夜睡不着,瘦死骆驼比马大,这嫁给九千岁的女儿又有圣上赐婚,就算过不好也能整死他们…”
更何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九千岁,明显看上穆家二小姐了。
只怕是枕头风一吹。
这回左迁,明显只是个前菜,厉害的还在后头。
……
要说最不情愿见到顾青如和青棠的,非漓月莫属。
原先想着让自己妹妹嫁给个阴晴不定的太监,自己捡了命苟且偷生。
即便那个人权势滔天,嫁给他不管底下如何,明面上全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漓月也不肯。
她自小王公贵族见得多了,那些夫人们的各色赏花会,拜月会她去的不在少数,里头的阴私她也见过不少。同样包括扭曲的太监是如何泯灭人性的。
他们不是个完全的男人,有欲念却发泄不了,加上身体的残缺和低下的地位,分外凶残。
跟了他们的丫头,没一个身上有好肉的,斑斑驳驳的痕迹,像一条条蜈蚣,张牙舞爪的攀附在她们身上。
她想过很多。
譬如:
青棠嫁过去,因着圣旨的缘故,这位九千岁留了她性命,予她在外的荣华富贵,在内的下贱与磋磨。
这能不能跨过大门,能过几次,都是他顾青如说了算。
甚至于想过青棠嫁过去的第二日,举家穿白。昨日还是红事,敲锣打鼓;今儿就吹起唢呐,领着妹妹的尸骨,挤出两滴惺惺作态的眼泪。
她千想万想,想了那么多,唯独不曾想过,她妹妹穆青棠竟然能过得这么好。
那面容瞧不出分毫的憔悴,神色比出嫁前更多了两分温柔与闲适。
她穿戴的东西更是自己从前见过又远望不及的好东西。
那颗本来沾沾自喜的心,本来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心,忽然的,在发觉妹妹过得比自己好事,不平衡了。
漓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刚擦了药的耳垂,没由来的拿青棠比起自己来。
为什么,在家父亲夸她比自己守规矩,懂事听话?
为什么,九千岁恨不得钝刀子拉肉般要了自己性命,却愿意娇宠了妹妹?
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是妹妹的,而不是她呢?
漓月所有的不甘心都写在脸上,满心怨怼又没胆子声张,只能掐着掌心告诉自己:
穆青棠也就风光这两天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青如可不会放过她。
顾青如看出她心思,似笑非笑的赏了漓月闲闲一眼,揽着青棠进了里间。
青棠跨进门槛前看了眼自己出嫁前院子的方向,她压下心中的留恋,随着顾青如坐在上座。
“穆大人,咱家昨儿遣了人跟您说过,莫要声张,这明面上的回门可不是让你踩着咱家的身子骨给自己脸面添光的。”
他说话很不客气,就差把穆时平的面子里子都踩在地上去。
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倒了杯热茶哄着他夫人抱着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