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亦泽倾身把慕奚放到椅子上, 接着走到一旁，拎起黑挎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药瓶，又转身回到她身前, 半蹲下来, 边把药酒倒在掌心边说：“伤不严重, 揉开了，再擦个两回就能好了。”
瞧见他的动作，慕奚慌乱道：“不用, 我自己擦就行。”
“别动。”白亦泽一手固住她的鞋面, 另一只手贴上她的脚踝，抬头看她：“我可能要用点力，你忍一下。”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 听得慕奚耳边一软。
她犹豫了下，觉得白亦泽的力气比她大，让他来揉伤也能好得快些，于是点了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等她准备好, 白亦泽竟然倒显得迟疑了, 磨蹭了两下，手上才用力。
慕奚咬了下唇, 还真挺疼的, 但她很能忍，愣是一声也没出。
白亦泽也全程默不作声，只低着头，目光深邃, 专注地给她揉着脚腕。
半响。
他松开手, 轻轻吐了一口气, 才抬起头，低声问：“怎么不喊疼？”
他很清楚自己手上用了几分力，别说是女生，就连男生也会觉得很疼。
慕奚动了动脚腕，觉得之前那种肿胀感好像消散了不少，眉眼舒展：“还好，我忍得住。”
“而且，”脚伤好转，她心情也轻快起来，抬了抬眉，调侃道：“不是教练你让我忍着的吗？”
“我哪敢叫疼？”
白亦泽低笑一声，歪头睨着她：“啊，原来是我的错。”
他刚才紧绷的肩膀在此刻松展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随手拂了一下额角。
慕奚顺着他的动作，瞥见他碎发下的额头皮肤上泛着莹亮，像是有汗，还没瞧清，白亦泽就站起身，拿上她的水杯走去了饮水机旁。
她莫名想起来，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很喜欢的小狗，有一次小狗的脚受伤了，她在给它换药时，也会心疼得直冒汗。
慕奚目光不由得落去白亦泽的背影上。
凝望了片刻，忽然摇了摇脑袋，心里暗笑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白亦泽接完水，一转身，就见她坐在那里，扎着一条马尾，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他低声笑了几下，刚要走过去，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白亦泽转过身去，见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正朝他走过来。
是他的一个学员和家长。
“白教练，我有点事情想找您商量，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那女人说。
白亦泽看着她，又瞧了一眼小男孩，礼貌地点头：“可以。”
他把水杯给慕奚送了过去，嘱咐了句让她坐着休息，别乱动，便转身往外走。
慕奚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两人，那个小男孩她是有印象的，好像换刃转弯滑的挺不错，这个小年纪在力量平衡的掌控上，比大人做的都要好。以前在雪场上碰见时，总是飞扬着笑脸，今天倒是耷拉着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白亦泽没走太远，只站在门口边上，转头就能看见训练室里的休息区。
“您找我什么事？”他问。
“噢，是这样的，”女人抿了抿唇，“最近小澄的学习成绩有点下降，我在周末给他报了补习班，所以滑雪课这边……”
休息椅上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喝水，白亦泽看了一眼，收起视线，回过头问：“是想调整上课时间？”
女人摇了摇头：“不是想调整时间，”她支支吾吾地说，“是不打算让他再学了。”
她接着说：“我和他爸爸都觉得，来上滑雪课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孩子的文化课，所以商量过后决定，带他来退班。”
“可是前台那边说，现在的课程已经上到一半，按照规定，剩下的学费是不予退还的。”
她抬头，客气地问：“所以我来找白教练您，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帮个忙，跟那个经理商量一下，毕竟这种高级别的单人教练，学费还是挺贵的。”
她话说完，白亦泽明白了她的意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低眼看了一眼小男孩，说道：“小澄在滑雪上天赋很高，身体条件和学习能力都比一般的孩子优异很多，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喜欢。”
白亦泽抬眼：“我希望您可以再考虑一下。”
“唉，我也清楚小澄他在滑雪这方面确实有点天分，”女人说：“可那也不能保证以后就一定能出成绩，毕竟像白教练您这样的也只是少数。”
她低头看着小男孩，皱起眉头：“万一孩子最后没出来，那之前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嘛！”
白亦泽眼睫低垂，淡声道：“任何一个运动员，都不是在看得见成功后才去努力，而是先努力才有机会成功。”
“我理解您的顾虑，”他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若是我让您在他身上看到了胜算，是否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女人怔愣地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明显的犹豫。
白亦泽视线一低，走到小男孩身前，弯下腰问：“还想学吗？”
小男孩先看了眼妈妈，又对上他的眼睛，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学！”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我的手卡坏了，去帮教练到前台换一个。”
小男孩答应了声，把手卡握在手心里，转身往前台的方向跑开了。
训练室里，慕奚杯子里的水喝见了底，她等得无聊，扯过一旁的包，去翻手机，打开朋友圈，低头刷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黑，接着出现了一瓶玻璃装牛奶，于此同时，一抹淡淡的薄荷香气飘来，白亦泽坐在了她身旁。
他唇角带笑：“等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