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飞机后黎安垂下眼敛,仍然看不出什么心情,谢向文努力回想,他好像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发泄过情绪。割腕那次没有,摔断肋骨耽误考试那次没有,和韩祎分手那次也没有,包括这次和父母吵架,明明心里是苦的,但好像无论如何他都能在沉默中消化下去。
他们在帝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陈晨带着她的临时助理陈夕来接机;陈夕会开车,陈晨就包月租了一辆七座房车,平时出门办事方便许多,不用走到哪儿都先考虑好不好打车的问题。
上车后几人打过招呼,陈晨便开始庆幸他们回来的十分及时!说浩汉的周老师已经决定给《心书》定档六月下旬,所以黎安马上要开始配合宣推工作,提前录制访谈、综艺、拍宣传照和海报大片,每天赶场少则三个多则五个。
谢向文咂舌,“这么快?太仓促了吧?不是还有明年元旦的档期可以上吗?”
陈晨解释说:“虽然说出来统称国际三大电影节,但周老师定标的那个奖项,竞争压力小一些,浩汉不想纯陪跑,选择争这一波信心更大。”
她这次讲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把谢向文听得一愣一愣的,啧啧称奇:“士隔三日要刮目相看哦!”
陈晨刚要得意,就见谢向文转向正在开车的陈夕,道:“小陈牛X!教的太好了,给你点个赞!”
陈夕笑得谦虚,“主要还是小陈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谢向文又是一愣,问:“不对吧?你该管她叫老陈吧?”
陈晨呸了一声,说我俩各论各的,“我论年龄,他论体积。”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黎安却一直没出声,谢向文还以为他在飞机上没睡够,这会儿又眯瞪上了,结果一回头就见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斗嘴。
黎安见谢向文看过来,对他说:“我刚盘了一下时间,反正这几个月我忙你也忙,不如你先回公司,等七八月份再请假出来陪我去水城。”
谢向文第一直觉是不想走,但稍一琢磨又觉有道理,黎安这波工作周期太长,自己除非真想退休,否则跟全程这种事情是很不现实的。于是又去问陈晨,“陈总你怎么看?”
陈晨划开手机翻备忘录给他看,说:“我看法和黎安差不多……这段时间您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向文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她,黎安见他被说动了,自己把靠背调低,打算再续前梦,其他人看他想睡觉也不再说话。
几十分钟后,汽车下高速的时候,陈晨忽然回头看了已经睡熟的黎安一眼,然后小声吩咐陈夕,“你找个地方停一下,我有话和谢老师说。”
陈夕找了段辅路开进去,靠在路边停下,陈晨递眼色给谢向文让他跟自己下车,两人往远处走了几步,陈晨才一脸惴色的问道:“你们回黎安家里啦?还对他父母说了什么啊?”
谢向文没想到她是问这个,叹着气道:“不是我们……是黎安,和家人吵架说漏嘴。他们找你了?”
陈晨表情有点崩溃,“我下午接到电话,叔叔一开口就问我,黎安在帝都到底做的什么工作?为什么当演员这么多年没看见几部作品?是不是坠落成那种专门睡导演,还可以随便和别人开房那种人?”
谢向文用力捏了捏眉心,心想黎安的父母也不是真对儿子的话全无动容,只是那些不堪的话语砸下来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才拒绝相信。
“可这都哪跟哪儿啊!”谢向文追问陈晨:“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说真没影的事啊!黎安刚拍完一部电影,六月就上映了!前几年没声响是在学校读书,充实的不得了!我还特意跑黎安家里翻学位证书拍照给他们看,才把老人家崩坏的心态搬了回来。”
“哦,那也还好。”谢向文点点头,觉得暂时先这样也不错。
“好屁啊?他们一下午给我打了八通电话,让我尽快去沪市,还要和我好好谈谈!”陈晨越发抓马,“我现在哪里走得开?就算走得开……我去说什么?给他们讲你俩的情史?还是在白墨手底下的黑历史?”
谢向文干笑两声,说:“这件事确实不该你出面,要说也是我去说;反正回去之后我离沪市近,我去见他们,这事你别管了。”
陈晨就等他这句话,干脆利索的一抱拳:“向文哥纯爷们儿!真汉子!就这么定了。”说完就要掉头往车上走。
谢向文看她要走,长臂伸展,捏住她后衣领又把人拽了回来,“你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