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鹤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然后就见黎安越说越得意,“瞧这请柬,我猜他已经信了七成,只要您顺着他的担心给他个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八成就会主动邀请您跟他合作入股制片,只有和您利益绑定,他才会放心您在这部电影上不会跟他争名夺利,然后他为了给自己的电影上双保险,还会想方设法让我出演男主,到时候您赚大钱、我拍大片,就是辛苦曾老板多费点心……不过他那人本来就疑心重,心思多了不费白不费对吧?”
周老板听他这一通剖白感觉很是无语,就是好像自己应该生气,但又气不起来,沉默片刻竟然“噗”的笑出声:“那我最后问个问题哈!”
黎安乖乖巧巧的点头,“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信你个锤子。”周老师小声吐槽,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凭什么觉着曾竞那么害怕跟我的电影叠档?”
“我当然是做过调研的。”黎安挺直背脊,一副论文答辩的严谨模样,“您一年最多产出一部电影,但票房口碑都略高于他的年度大片,乐娱每年投资的电影没十部也有八部,但题材、档期,总会与您的片子完美错档,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想跟您争?可他为什么不跟您争呢?”
周老师被他说的直乐,很捧场的跟了一句:“那为什么呢?”
黎安开始有点洋洋得意了:“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知道自己拍电影不如您,不愿意和您在这上面一较高下;要么就是他暗恋您,舍不得跟你争长论短。”
周子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说曾竞不是不会拍电影,是因为他的资本盘子太大太复杂,每一部都亏不起,电影这个东西,是要破釜沉舟做到极致才会有所突破,而曾竞要平衡的东西太多,能保障每部片子都赚钱已属不易,他怎么可能怕我?他是在权衡利弊!
黎安略显讶异:“您这是对他还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我淳哥知道吗?”
周老师呸他一声,“关你淳哥什么事!”,随后稍做沉吟又道:“早年我是看不上他的,但是现在想想,如果我走和他同样的运营模式,做得恐怕没有他好。”
黎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知道周子鹤的产业相对庞杂,拍电影大概只是他经营内容的冰山一角,所以就单片来说,是亏是赚他并不太放在心上,且他从前一直坚持着“不上市、不融资”的原则,让资本市场对他无从下手,而这也是曾竞不愿意正面与他交锋的主要原因。像这种商业链复杂,又接近完全独立的土豪资本家最是难搞,因为他有自己独立的商业王国,靠资本运作很难一下子搞死,真的要死磕起来,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周子鹤跟他说这些自然就是愿意帮他的意思,曾竞的私生活是有些问题,但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无非看是谁更会赚钱,谁出手更稳更准,而在金钱面前,人的野心总会不断膨胀壮大,况且“不融资”又不是“不投资”,他想:如果能借此契机和乐娱这条大船拉近关系……那当然也是极好的。
大导演生辰聚会那天,黎安和周子鹤乘同一辆房车前往,车里伴驾的还有李淳、张伟和陈晨、陈夕,一车的人,就听黎安和谢向文煲电话粥聊得热火朝天,张伟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后座,李淳已经把周子鹤圈进怀里彼此依偎,前排副驾上的陈晨也在和开车的陈夕偷偷勾手指,旁边的黎安就更不用说了,全车最秀就是他,从上车前就开始和男朋友通话,腻腻歪歪,这都快到地方了,还没说完,也不知道他这手机带电量何以如些出色!
好不容易等黎安收线,直接把手机扔去前排,让陈晨给他充电,陈晨默默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块移动电源给他连上,再看电量仅剩2%,不禁撇嘴,问:“你等会儿还带手机吗?”
“不用,有事你打给周老师吧。”
黎安这一路大概聊舒爽了,精神极好,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聚会包场了宝格利酒店的后花园,那地方挨着曾竞公司不远,而且临近一条市内河道,虽然夜晚看不清楚河景,但听水声潺潺悦耳、感凉风习习拂面,实在是比在室内吹空调要舒服一百倍。
宾客穿过宝格利迎宾大堂仿佛踏入仙境,他们来的不算早,大部份客人已先一步到场,周老板今天穿着正式,黎安却十分休闲,套了件西装但连领带都没打,跟在周老板身后就是个十足的小跟班。
满场都是曾竞的嫡系旁支,大部份人都只是打过照面,并不熟稔,好在以周老板的业内知名度,等着别人上来搭讪即可,黎安就有些无聊,随手拿杯香槟,结果刚喝一口就被他监护人周子鹤换成果汁。
没多久曾竞出现,曾老板径直走到他们跟前,看了黎安一眼就开始拉着周子鹤寒暄,两位老板一改往日嫌隙常态,聊得十分投契,片刻后在旁边找了个独立的小桌坐下低声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