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熙声音平静道:“除了当知名画家的梦想之外,我坚持的不过想要争取一份平等的爱情罢了。”
“爸爸,是你说的,不论基于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在爱情面前都是平等。”
“我一直做的,不过是在争取这份平等。”
初昌明摇头,他心里大概是悲哀极了:“初熙,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努力这么多,付出这么多,现在你告诉我只不过是为了跟贺陌言在爱情里获得一份平等的地位。”
“你把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当成什么?爱情的附属品吗?”
“爸爸告诉你,爱情面前不需要任何的地位和身份,即使你身处深渊沼泽,只要贺陌言爱你,当初都不会那么轻视你,也不会要挟逼迫你,更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
初昌明咬牙,他像是誓要戳破初熙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般。
“难道你就不怕,当初他对你做过的事情,会再一次在你身上重演?”
听完这些话,初熙低下头,眼泪从眼尾滑落,滴在地板上,
初昌明是最了解初熙的人,他既能理解初熙的放在心里为何迟迟不敢表露的爱意,他能明白初熙的坚持,更能理解她的退却。
当初昌明问到贺陌言会将那些不好的事情,再次施加在她身上时。
回应他的是初熙久久的沉默。
初昌明终于放缓语气,他不忍逼问她这些事情。
这个世界上最心疼初熙的是他,是害怕她受委屈的也是他。
同样,为了让初熙认清事实,不得不出言伤害她的也是他。
门口传来脚步声,下一秒,门把转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贺陌言抬着步子从外面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神态自若地走进来,一点都没有偷听的慌张。
“伯父。”
他看到在一旁掉眼泪的初熙,手掌不自觉的握紧,压抑住内心涌动的情感。
他沉声道:“我替初熙回答您这个问题。”
初昌明阴郁的脸庞,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贺陌言语气诚恳,确实是道歉的样子。
“当初我做过一些事,让初熙跟您很不开心,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初昌明并不需要的他的道歉,当初贺陌言犯错时,他没有跟初熙说这些,现在她已经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开启新生活时说这些。
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这些话说的太迟,您会觉得我不是诚心悔过。”
初熙哭的一声不吭,贺陌言看了几眼,眼角也有些变红。
可碍于初昌明阻挡在两人的中间,他必须要先应付好。
“您不必质疑我对初熙的喜欢,也不用怀疑我是不是还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初昌明冷哼了一声:“让我不要质疑?”
“怎么,你连一句承诺都不做了。”
贺陌言拧眉:“我对您做再好看的承诺,你也不会信对吗?”
“因为在您的心里,已经认定贺陌言是会辜负初熙的人,所以我作何解释您都不会信任。”
初昌明确实是这么想的,贺陌言的一切话语在他眼里都是狡辩,都是花言千语。
他亲眼见过初熙是如何被她伤害过。
这些印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贺陌言:“伯父,您有过失去最珍贵东西的感受吗?”
初昌明当然有过,初熙母亲因病去世后,初昌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婚,一是因为担心组成新家庭会对初熙有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初熙母亲的用情至深。
贺陌言:“我曾经拥有过初熙,或许是这段拥有得来的太简单,太唾手可得。”
“所以我才在拥有时没有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爷爷曾经告诉过我,每个人做错事最后都应该会被原谅。”
“我一直以为初熙终有一天会原谅我。”
“当她第一次跟我提分手,我确实曾想用金钱去获得她的原谅,但是初熙没有给过我机会。”
“后来,就是您看到的,三年——”
“这三年,她一直没有再给我机会。”
“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靠回忆曾经拥过一切,来撑过每一日,再面对初熙时,我变得谨小慎微,直至今天我不论做什么事,下意识地都会考虑她的感受。”
“相比于跟初熙在一起,我忍耐住的那些骨子里的本性,可我更怕孤独,一旦独处时那种蚀骨的孤独一点一滴的吞噬我。”
“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我曾经拥有过。”
“即使初熙走了之后,我也不能够戒掉。”
“伯父,您说当我经历过过这些时,再次拥有熙熙,我会怎么做?”
初昌珉看着他不说话,或许是贺陌言的话触动他,又或许他觉得贺陌言是个疯子。
“不瞒您说,现在不是担心我还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而是——我根本离不开她。”
“她就像融在我生命里的血液一样,离开她,我活不了。”
初昌明眼神由愤怒渐渐变得不可思议:“你这个疯子。”
“伯父,您还觉得,我会做伤害初熙的事情么。”
“伤害她,比伤害我自己要痛百倍。”
初昌明被贺陌言这番惊天骇地的话说的又惊又无语。
初熙也是,她眼泪还没干透,眼帘下带着浅浅水汽,一脸惊状地看着他。
对持了片刻,初昌明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眼不见为净,怒气冲冲地走了。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初熙呆立在原地,已然有种身在梦境里的感觉。
贺陌言跨着步伐一步一步走过来,像是敲在初熙的心上。
坚定又逼迫。
“你为什么不反驳?”
初熙抬头:“什么不反驳?”
贺陌言问:“当你父亲问你,我还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情时,你为什么不反驳?”
初熙有些恍然,为什么不反驳呢?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吧。
她低着头,炽白的灯光照在她的浅口毛衣上,以及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截脖颈上。
她的沉默大概让贺陌言有些恼火,他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可初熙依旧不信任他。
他低头,靠近。
初熙下意识想要躲开,被贺陌言大手堵住去路,只见他弯腰,在初熙的露出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
她忍痛,想要推开他。
贺陌言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记住。”
他声音有些轻喘,气息不稳:“这大概是我以后对你做过最坏的事情。”
初熙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耳根立刻燃烧起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