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她担心。所以在晕晕乎乎地狠摔了一交后,他又站了起来。
初熙低声问:“怕我担心?”
“那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贺陌言垂着眼睛笑:“想让你担心。”
初熙的心里的脾气被这两句话磨得没有丝毫棱角,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何必呢?”
“摔倒了,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贺陌言云淡风轻地说:“我想要是你主动问起来,我再告诉你会比较好。”
刹那间,初熙心头像是有一把锤子,狠狠的敲了她一下。
贺陌言不说是因为他想让初熙主动关心他,他应该是从摔倒的那一刻起,就怀着这种心情。
就像是小朋友,在外面摔到了。
摔倒了的那一下肯定不会哭,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
但是一回家,一看到熟悉的面孔,一定会把伤口露给最亲近的人看,想要得到安慰。
最好的是,一回家就能得到喜欢人用关心的语气问:“你怎么受伤了?”
贺陌言是抱着这样的期待,一直一直地等着初熙开口。
而她呢,只是想着怎么把他弄睡着,尽快的摆脱眼前麻烦。
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歉:“对不起。”
“我不应该对这么疏忽,连你受伤了都没有注意到。”
贺陌言摇摇头,他伸手揽着初熙的肩膀:“其实也没那么疼。”
“就是——心里酸酸的。”
“不想你在意,也害怕你真的不在意。”
说完这件事后,贺陌言很快抱着初熙睡着了。
这回却换成初熙不困了,她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贺陌言的伤口。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连这种事都注意不到呢?
即使之前贺陌言一直问这个问题,但初熙一直没有承认。
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确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
以前,初熙觉得自己喜欢贺陌言,而贺陌言离不开她,只是一种习惯使然。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的初熙,习惯了她的陪伴。
习惯了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习惯了贺陌言的身后必须有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她对于贺陌言的感情,合何尝不是一种习惯。
她曾经长久的对他动过心,即使后来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爱,不爱了。
可这么多年,遇到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初熙再也没有动过心。
现在想想,当初她觉得贺陌言很残忍,因为比不喜欢更可怕的就是习惯。
它是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让人煎熬万倍的一种存在。
习惯会使人不甘,使人对爱情心生退却,更会使人在爱情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当初她觉得命运不公,可如今,命运的齿轮旋转。
而她,变成了习惯他们爱情的人。
她习惯了贺陌言英俊的容颜,眼里再也入目不了其他。
她习惯了贺陌言对她的好,从未去深思这段感情里,她付出了多少。
直至贺陌言今天的一席话,才隐隐的叩开她的心门。
不论是因为什么借口,害怕伤害也罢,曾经付出太多也罢。
总之现在,她确实没有将贺陌言过重要的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在他受伤了,她连一句过问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她觉得不那么严重,所以才没有过问。
但在贺陌言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
他心里大概是很失落吧。
初熙轻轻地摸着她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她第一次反省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所作所为。
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被人忽视,轻待,她才格外理解贺陌言今晚的心情。
——
第二天一早,最先起来的是初昌明。
初熙醒来时,初昌明已经买好早饭,在看早间新闻。
她走到客厅时,初昌明的眼神往里面瞥了一眼:“贺陌言在里面。”
初熙:“嗯?”
初昌明哼了一声,表示很不高兴。
初熙:“爸爸,昨晚你把人间灌醉,现在还好意思不高兴。”
“他昨天还摔了一交,差点旧伤复发。”
初昌明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什么旧伤?”
初熙和贺陌言在山上遇险那件事,初熙一直没有告诉他,一是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初熙并没有受伤。
另一个原因是,她不太想让初昌明以为贺陌言用这件事做要挟,逼迫她在一起。
初昌明追问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初熙知道将上次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给她听,听到最后,初熙没受伤时,他一直压着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一些。
不过,还是皱着的:“你是说,那个女人推你的瞬间,贺陌言毫不犹豫地护着你一起滚下去的?”
初熙点点头:“还得得了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初昌明默不作声,他看向初熙,语气严肃的问:“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
初熙:“嗯???”
“可昨天灌他酒的明明是你呀。”
初昌明训斥了初熙一句:“要知道是你救命恩人,能灌他酒吗?”
初熙:“……”
——
今早有商务会,孔樊东一大早就将贺陌言的西装送过来。
他一醒来,便感觉初昌明看的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严父中透着一股慈爱。
洗漱完后,初熙招呼他过去吃早饭。
初昌明还特地给他剥了一个鸡蛋,虽然初熙也有一个。
贺陌言一派镇定的接过后,询问的眼神看向初熙。
初熙给了眼神,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贺陌言没弄清楚,以为是老岳父对他的不满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伯父,实在对不住。昨晚我不该那么跟您喝酒,您的身体如何?”
初昌明:“是我不对,不该灌你酒。”
贺陌言掩饰住眼里的差异,对老岳父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莫名的无所适从。
初昌明:“你上次在山上救初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作为初熙父亲,我正式跟你道谢。”
原来是这件事,贺陌言脑子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揉了揉宿醉之后,涨疼的太阳穴。。
心里想:早知道这件事能摆平,昨晚喝什么酒?
吃完饭,贺陌言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初熙上午没事,准备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打包好,送去干洗店。
贺陌言先走一步,两人在玄关处腻腻歪歪。
贺陌言趁着老岳父没注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初熙正欲亲回去时,被初昌明逮个正着。
初熙摸摸鼻子:“爸爸,我去干洗店了。”
初昌明叫住她:“站住。”
贺陌言正欲说话,被初熙扯了一下衣袖。
两人保持距离,现在玄关听他训话。
初昌明盯了她一会儿,初熙心虚地问:“爸,你看我干什么?”
初昌明含蓄问:“你俩平时,都是你主动?”
初熙肠子都悔青了,就因为刚才那个根本没亲到的吻,初昌明误会了。
“也不是,我也经常主动。”贺陌言立刻开口。
初昌明点点头:“放心,爸爸很开放。”
“但女孩子该矜持的时候还得矜持。”
“就算救命恩人也不行。”
初熙:“……”
贺陌言心想,初熙这是几年才主动一次。
老岳父这么一说……又得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