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几乎不怎么翻,不过初昌明喜欢翻看,贺陌言也喜欢。
常常坐着能看半天时间。
灯光下,初昌明带着老花镜,眯着眼在灯光下忽远忽近的的看。
初熙悄悄地走过来:“爸。”
初昌明扫了她一眼,故意板着脸:“嗯。”
初熙笑了一声,明知故问:“爸,你叫我。”
初昌明不理他,初熙自顾地靠过去:“你看什么呢?”
“那都是小时候的照片啦,又丑又黑。”
初昌明哼了一声:“那也比现在可爱。”
“不像现在还学会骗人了。”
初熙讪笑:“爸,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怕你担心嘛。”
“再说,这个事儿也没什么呀,我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的!”
初昌明:“这还是小事?”
“那是因为贺陌言不介意,这件事才变成一个小事。”
“若是遇到一个介意的,像于家那样的——”
“你说说谈再多年,不也得分手。”
初熙捕捉他这句话的重点,语气稍微冷淡了一些:“于家告诉你的?”
初昌明:“今晚于家留饭,在饭桌上当众给我赔礼道歉,我这才知道这件事。”
说起赔礼道歉这件事,自从于鸿霄知道初熙知晓这件事后,很快于家人也知道了。
当初瞒着初熙她身体有恙,对她挑剔一番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
介于于鸿霄和贺陌言现在的同盟关系,于家自然想解开这个疙瘩,有助于关系修好。
初熙觉得没什么必要,一是这件事确实不大,说白了不论她初熙身体什么状况,跟他于家都没有关系。
另一是于家之前对她确实不错,当初真心实意拿她跟于晓晓一样对待也是真的,呵护关心她也是真的,就连知道初熙身体事情后,他们怕伤害到她都没有主动说这件事。
作为一个陌生人来说,于家一直以来对她确实有诸多照顾。
只不过心里的隔阂一直都在,她曾经暗示过于晓晓转告于家父母,这件事就当不存在,以后也别提了,省的让温长宁不高兴。
看来于家心里还是有个结,今天却对初昌明说了。
可这样想下来,初熙又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
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敢在这个节骨眼上。
心里的疑问一闪而过。
“爸,于家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个事儿?”
初昌明:“还能因为什么,做的不对呗。”
初熙:“……”
好吧,做的不对也没见刚出事儿那会儿就跟她道歉。
都已经隔了三年。
“这件事……贺陌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初昌明回归正题。
初熙:“很早就知道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之前他就知道。”
初昌明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初你拒婚时,他就已经知道?”
初熙算着时间:“嗯,在那之前就知道了。”
初昌明沉默了片刻:“那贺家老爷子呢?”
初熙随口道:“也知道呀。”
初昌明沉声道,过了几秒告诉初熙:“我看不见得。”
初熙回味这句话:“爸,你什么意思?”
初昌明:“贺陌言是怎么知道你身体的有恙的?”
初熙回忆:“记不清了,大概是离开贺家的前两年,有天肚子疼的晕过去,醒来人就在医院了,应该就是那次做的检查。”
“那时候爷爷已经在南山疗养院里了,若说是他不知道,也有可能。”
随即她反应过来:“你说贺陌言他故意瞒着爷爷?”
说实话,初熙不太相信贺陌言会这么做。
因为他不会欺骗或者隐瞒老爷子任何事情。
“爸——”越想心里越沉淀的厉害,难道这多年,在于家知晓之前。
贺陌言一直默默的藏着这件事,谁也没告诉?
初昌明叹了口气:“行了。”
“既然你们俩决定共度一生,有些话也不用问的过于明白,贺陌言若是瞒着你,肯定也有他的打算。”
初熙心不在意的点头。
直到回到卧室里,她都一直不在状态。
惹得贺陌言频频看向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挨训了?”
初熙摇摇头,“没有。”
贺陌言笑笑:“那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初熙没回答,反声问:“贺陌言……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贺陌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初熙:“随便问问,你说来听听。”
贺陌言沉思了几秒:“离不开。”
“爱情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
其实贺陌言说的很浅显,他说出来的话甚至连他心目中十分之一对爱情的珍惜都达不到。
初熙轻声说:“贺陌言,我帮你回答吧。”
“爱情因该是一个童话世界,一个没有伤害,没有任何不愉悦的世界,你将你爱的人置身其中,让她活的——”
“在一片美好之中。”
曾经,初熙的心被伤害的千疮百孔。
她以为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也不会再去投身所谓的爱情,就算曾经无数次,贺陌言以无比低的姿态表达过他爱她。
但初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动过。
贺陌言隐隐的知道初熙说的是什么,他似乎有些紧张,动了动喉咙。
“这样的爱情不好吗?”
初熙:“当然好。”
“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
“或许正是因为太美好,我才一直不敢相信。”
贺陌言伸手拥住她,将是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你现在——愿意接受这份爱情吗?”
初熙闭上眼,忍住眼角的酸意:“嗯。”
——
初昌明在这里考察了几天后,便打算回去。
初央求他多住几天,初昌明拒绝了:“看你过得好,爸爸就放心了。”
初熙红了红眼眶:“你住过来呗。”
“不然你想我了,老是见不到我。”
初昌明辛苦操劳一辈子,从没想过哪天会来城里享福,默默初熙的头发。
“爸爸想你,自然就来看你了,不要担心我。”
初昌明走后,初熙也没急着搬回贺家,这些天贺陌言时常在她公寓里住,更是将贺家的许多东西搬了过来。
公寓虽然小,但也方便,尤其离她新的办公写字楼很近,于是她跟贺陌言便心照不宣地住在公寓。
从贺家那么大的别墅,突然搬到初熙的公寓。
贺陌言一开始有很多不习惯,譬如衣柜太小,他那些昂贵的手工大一需要根据隔间距离放置,而初熙那里明显没有这种高端设备。
他平时打拳的一套设备,不夸张的讲,贺陌言仿佛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来体验生活似的。
每天都在水深火热的现实中醒来。
这天周末,一大早,两人就被隔壁的装修声音吵醒。
卧室里昏暗,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初熙被吵得睡不着,出去做早饭。
贺陌言睁开眼时,一双泛着通红的血丝眼镜,一看就像是没有睡好。
初熙也觉得抱歉:“要不,你还是搬回去吧。”
贺陌言卷着被角将人拉进怀里,一边被声音吵得随时要暴走,一边抱着软绵绵的人又脾气全无。
“不。”
初熙好声劝说:“你每天工作那么忙,睡眠不好怎么办。”
贺陌言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等到第二天,隔壁就没有动静了,初熙便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有天,她傍晚下班回来,出电梯时碰见了走廊里的孔樊东。
他正指挥人往隔壁间抬东西,见到初熙时,他停下动作。
“你们?”初熙很诧异地指了指里面,“怎么回事?”
孔樊东:“先生买下了这间屋子,改造成了书房,衣帽间和健身房。”
初熙回想自己昨天给他提的建议。
果真的穷人和有钱人的区别,穷人只想着怎么躲避麻烦。而有钱人迎难而上,干掉了麻烦之后——
初熙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动静,并且自己成为了一个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