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悲伤的和他的小裙子告别,然后一一塞进竹藤箱子里,背着行李出了门。
刚迈出门槛,走了几步之后,碧桃就注意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他没吱声,也没回头,假装毫无察觉似的,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引着这人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
果然,刚到了僻静的地方,这人就忽然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并且快速的在他手指上摸了一遍。
碧桃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回过头,使劲甩了甩手,尖叫道:“干什么呀!无礼!流氓!放开我!”
白陆冷着脸阿斥道:“别动!”
他仔细摸着碧桃右手的几个指头,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指腹和指尖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碧桃是贴身侍女,算是比一等宫女还要高一级,那些扫地擦桌的杂活儿是一律不用干的,每天只是为主子梳梳头发,倒杯茶,伺候更衣而已,怎么可能在手上留下这么明显的茧子。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留下的。
白陆紧盯着他,幵门见山的问道:“是你杀的吗?”
碧桃杏眼微睁,“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就别装了吧,梅妃是你杀的,而且是楚崖命令你杀的,对吗?”
碧桃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脸上的茫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手指微微一动,一根纤细的银针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白陆低头看见了银针,忍不住嘲笑道:“你想用这种东西杀人灭口吗?那你可能...”
他一边说着,碧桃手里的银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白陆的手背,针太细了,白陆甚至没怎么感到疼痛,还继续不怕死的嘲讽道:“...那你可能得多费点儿工夫......嗯?”
一阵强烈的眩晕忽然如同涨潮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就摧毁了白陆所有的清明,视野迅速的暗了下去,身体的力气被无形的力量抽干,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碧桃轻轻松松的接住白陆软倒的身体,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白陆才有了点儿知觉,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立刻就感觉手腕上被绑着什么东西,没办法动弹。
白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这是一个昏暗狭窄的屋子,天花板低矮,四周是覆盖着斑驳青苔的石砖墙,只有左边的墙壁上开着一个非常小的窗户,还铸着三根铁栏杆,空气阴冷潮湿,不知从哪儿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而自己半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后背靠着个粗布枕头,双手被一根粗糙的麻绳捆在床头。
白陆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幵,只能转头看向屋里的另一个人。
碧桃已经换回了黑色的男装,发髻也解散了,在脑后束成了高马尾,完全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甚至于身子都拔高了几分,似乎比白陆还要高一小点儿。那是名为缩骨的特殊功法,他能出神入化的假扮别人,也正是因为这从小习得的缩骨功。
此时他正坐在一把桐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神色揶揄,挑着眉看着白陆。
白陆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居然是男的?!你带把的?”
碧桃......或者说司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还看不出来吗?你怎么一脸很失望的样子?”
白陆撇开脸,小声道:“没,其实碧桃长得挺戳我的,可惜是个男的。”
也许是受白琳的影响吧,白陆还真喜欢这种性格泼辣傲娇的小女生的,所以就算碧桃是梅妃的贴身侍女,还总冷眼看人,白陆也没怎么跟她生过气。
司竹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故意把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小片白皙细嫩的锁骨,他戏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看上我了?”
“......”白陆神色如同粘锅的咸鱼一般麻木,甚至胃里有点儿犯恶心,“得了吧,男的离我远点儿。”
“?”司竹莫名感觉受到了侮辱,想他堂堂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活了十九年,居然被人嫌弃了,还嫌弃得这么明显?!陛下嫌弃他也就算了,你长得还没我好看呢,有啥资格挑三拣四的!
他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旁边抽出一条乌黑乌黑的牛皮鞭子,空甩了一下,发出响亮而摄人的鞭声。
“行吧,废话不多说,咱们来谈谈正事儿。”
看到鞭子,白陆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个牢房,而且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偏僻地方。
他原来以为司竹是楚崖的手下,可是现在却并没看到楚崖的人影,是自己猜错了,还是司竹自作主张把他绑在了这里。
当然还有一个概率非常小,但并非不存在的可能,那就是楚崖默许司竹对自己进行审问。
不管是哪个原因,白陆现在的情况都很糟糕,因为司竹拿着鞭子站到了他的床边。
手被捆着,无法反抗的状态让白陆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往床里面蹭了蹭,似乎想避开对方。
司竹见此情景,不由得嗤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怕啊,我看你单枪匹马的来找我这个杀手对峙,还当你是个什么不怕死的硬汉呢,说说吧,梅妃的案子你查到什么地步了?都知道了些什么?”
白陆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司竹邪气一笑,“你现在不说,等会儿就得哭着说,疼狠了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司竹便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瞍!
厚实的牛皮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哨声,白陆颤抖了一下,本能的闭上眼,尽管理智上想逞强,不愿意被小看,但身体却先理智一步,恐惧的向后缩。
然而鞭子打下来,却并没有落在白陆身上,而是落在了身侧的床板上,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咔嚓一下,瞬间就把结实的木板给打裂了!
“!!”白陆吓得一哆嗦连忙睁大眼睛,心有余悸的盯着那道深深的裂纹,胸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毫无疑问,这一鞭如果真的落在他身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保不准能抽断他的骨头。
但他不明白司竹为什么没动真格,正惊惧交加的看着他时,司竹却又慢条斯理的收起鞭子,抱着胳膊向门口扬声道:“陛下,您进来吧,他怕了。”
“什么?”白陆惊疑不定的看向大门口,紧接着就见沉重的石门被人缓缓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