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试探试探白琳劝到什么地步了,如果白卫海还是拼死反对,那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没想到这么一说,白卫海脸上就变颜变色的,一双眼睛里百味陈杂,嘴唇颤抖着,沉默了老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拱手越过头顶,闭上眼道:“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古板顽固的六旬老人为何忽然当众松口,其家中千金又暗自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这离奇事件背后的原因,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关于这点,楚崖和白陆有不同的见解。
楚崖思索道:“白卫海一向疼爱他唯一的这个小女儿,兴许是阿姨劝了劝他,让他改变了主意吧。”
白陆坐在龙案旁的椅子上,冷汗晔晔的冒,“不不不,你太不了解你丈母娘了,我妈是绝对不会讲道理的,她肯定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人老头给打了!”
“......”楚崖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白琳这人挺随和的,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也很不错,不至于动手打人吧,更何况白卫海还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白陆像是看出楚崖内心的想法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的道:“你不知道我妈的真实面目,她为了能让我嫁个好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楚崖:“?”
不过白陆还是低估了他妈的手段以及耍无赖的程度,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舍不得脸面套不到女婿。
但白琳也没丧心病狂到对老年人动手的地步,她只是耍了点儿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小计谋。
楚崖派凌峰去相府刺探了一下消息,很快便知道了真相。
据说白小姐自打回了相府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不吃不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以死相逼,非要丞相同意皇帝立男后,要不然她就把自己饿死在屋里。
当然,据可靠消息可知,白琳绝食那几天里,是有贴身小丫鬟给她从厨房偷东西吃的。
但白卫海可不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闹起了绝食,可把他忙得焦头烂额,赶紧请了病假,在家里好说歹说的劝,最后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白琳的要求,遂了她的意。
不过丞相这边松口之后,白琳却并没有立刻进宫来,只是托丫鬟过来稍了句话,说她要留在相府,陪丞相几天。
白陆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白琳就对占用了丞相女儿的身体感到歉疚,尽管白陆劝过她,说八成是这位千金得病死了,她才魂穿过去的,但白琳还是心有不忍。
所以白琳也是想披着他女儿的皮囊,陪丞相说说话,多少让丞相享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白陆没催她回宫,甚至还暗地里希望她能多在相府住几天,最好让丞相想起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赶紧给她安排和贵公子的相亲,让她也尝尝被人催婚的滋味。
解决了白卫海这边,那就该着手处理另一位老臣了。
那位老臣年纪和白卫海相仿,不过是个武官,封号骠骑将军。
而他反对立男后的理由也非常简单粗暴:自古以来雄鸡报晓,雌鸡孵蛋,从来没有牝鸡司晨,公鸡育子的道理。
白陆听了,表示:你这性别歧视的言论放在现代,可是会被拉讨论组骂上三天三夜的。
骠骑将军比丞相要难搞多了,白陆一来打不过他,二来讲道理人家也不听,并且也不像丞相那样,还‘沾亲带故’的。
除非他白陆真的能生孩子,否则根本就过不了这一关,所以白陆干脆心安理得的躺平了,把难题完全丟给了楚崖去解决。
他估摸着再怎么着楚崖也得花费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来说服骠骑将军,于是便准备趁结婚之前潇洒一下,好好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未婚生活,比如跟耿清一起出宫逛逛青楼啥的。
然后日子才过了三天,白陆正筹划着怎么偷逛妓院而不被楚崖发现时,楚崖带回一个消息:骠骑将军那边也解决了。
白陆惊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快?他怎么松口的,你打他了?”
“......”楚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会用拳头说话?”
后来楚崖仔细的跟他解释了,白陆才明白了过来,楚崖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这位骠骑将军的发妻,是奴婢出身。多年前骠骑将军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叛逆得不行,对于家里人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联姻,他十分抗拒,不但拒绝成婚,还纳了院里的婢女为妾。
久而久之,本来是负气的行为,相处时间久了,骠骑将军还真对这出身卑微的小妾产生了些真感情。
后来他生了场重病,是这个婢女不辞辛劳、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几乎是彻夜不眠,然后将军那颗铁石心肠就被暖热了,把婢女立为了正妻,而且之后再也没纳过妾室。
楚崖就是抓住了将军这唯一的软肋。
虽然有点儿缺德,但众所周知,楚崖从来都没有道德,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颁下一道圣旨,要求骠骑将军休妻,理由是那婢女出身低微,又不是大家闺秀,配不上大将军。
骠骑将军当时就慌了,连忙恳求说自己糟糠之妻都陪着过了几十年了,一直谨守本分,从未出格,怎么能说休就休。
楚崖只是微笑着道:“既然将军能插手管我的婚事,那我作为皇帝,自然也有权为您的家事操心一二,
你说男人不能做皇后,那我也说婢女不可为正妻,如何?”
骠骑将军顿时败下阵来,不敢再对楚崖的婚事说三道四了,而楚崖自然也非常仁慈的收回了这道圣旨。
白陆听得后背发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低声嘀咕道:“真是惹谁也不能惹到你,太阴险了,结婚以后你可不能这样对付我!”
楚崖笑了笑,没说话。
白陆急了:“我操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我怎么觉得我这不是结婚,而是要迈进火坑里了!”
楚崖亲了亲他的脸,模棱两可的应付道:“看你日后表现吧。”
白陆:“我越来越害怕了...”
朝中反对得最为激烈的两位老臣都偃旗息鼓了,其它那些零零散散的反对的声音也很快便消声觅迹,楚崖耐心的等了几天,再次在早朝时提出立白陆为皇后,便没什么人再敢置喙了。
楚崖也没让他们太过于悲痛,承诺婚后会在宗室中挑选至少三个血缘相近、五岁以下的孩子,接到宫里来抚养教诲,总之不会让皇位后继无人的。
他许下这个承诺之后,群臣的情绪才好了些,注意力也放到了皇族中年幼的稚子们身上,暗中盘算着哪个比较有资质。
赏罚得当,这可是楚崖从十几岁时就深谙的管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