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暂停数数的付冉看着谢允州瞥了自己一眼,开口道,“肚子不舒服?”
“嗯。”
应该是问自己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厕所吧,付冉迅速的了解谢允州问话的目的,并点了点头,顺着谢允州的话头往下说道,“好像吃坏肚子了,可能是那屋子里的糕点放陈旧了。”
“哦。”
谢允州听见付冉的瞎话,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翘起嘴角。
付冉不太清楚这个玩味的‘哦’是什么意思,只好低下头让自己无处安放的目光瞟向不远处被簇拥着的唐俞丁。
唐俞丁游刃有余的站在人群里,头发披散在额头,唇色看起来有些寡淡,像是在为这个日子而感到伤心和疲惫一样。
不得不说,论装,唐俞丁真的很厉害。
就在付冉的神快跑的天边去时,谢允州忽然开口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刚刚叫人去卫生间寻你,并没有找到你。”
付冉没想到谢允州会追问,转头看向谢允州,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坦然道:“我上完厕所碰到了周少爷,他同我讲了几句话,可能正是那个档口,所以没碰到。”
谢允州的眉眼微抬,问道:“你还认识周珏?”
这话有些危险啊,付冉动了动眼珠子,十分有眼力见的开口撇清关系:“刚刚认识的,他好像不大看的惯西城的人。”
谢允州听见付冉的话,脸色没有一丝反应:“嗯,他是不大看的惯我。”
付冉用咬了口口腔里的软肉,正思考该怎么继续编瞎话,发现谢允州忽然没有了追问的意思。
真是莫名其妙。
付冉看着谢允州的侧脸,金丝框架眼镜下的眼睛微垂,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付冉无趣的低下头又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大抵是坐着太无聊,谢允州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悼念会也参加的差不多了,咱们提前去墓地放束花就回去。”
说话的语调不是商量而是吩咐,旁边的齐衫看见谢允州站起来,连忙推着付冉的轮椅跟到对方后面。
几人的脚步声一重叠便有些吵闹了,会厅里的人纷纷向谢允州告别,虽然很假,但谢允州都微微点头示意了。
人群中的唐俞丁微微抬起下巴,朝谢允州点点头,算是目送了。
*
付宅别墅的后山下有一片私家墓园,里面埋葬的都是付家人,付冉从小就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也笃定自己绝对会让付家的传承断送在自己手上。
谁让自己是gay呢,还是天生的。
远远的,付冉就眺望到了那位看守墓园的老大爷。
老人自付冉小时候就在看守墓园,本以为唐俞丁会把人换掉,没想到居然没有换,还是那位老大爷。
头发稀疏的老大爷躺在竹椅上晒太阳,他脚边的黑色大狗趴在旁边,被热的斯哈斯哈的吐舌头。
齐衫走在前面,走到那位老大爷旁边,低声说话:“老大爷,我们是来献花。”
老大爷听着声,眼皮根本没掀开,用浑浊的嗓音开口道:“去吧,今天是小少爷的悼念会,你们直接进去就成。”
铁花焊成的大门虚开了一半,齐衫走在前面,谢允州往侧边走了两步,伸手就要来抓付冉身后的轮椅推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付冉连忙拒绝,双手搭在轮子上,往前移动。
谢允州看见付冉的动作,把抬起手的放回去,沉默的走在付冉旁边。
要进铁门就会经过老大爷躺着的轮椅,付冉坐着的轮椅的轮子刚靠近老大爷,就发现那老大爷旁边的狗就竖起耳朵,有些警醒的抬起脑袋。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付冉,让付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阿柴,怎么了?”老大爷注意到狗的的紧张,有些奇怪的眯起眼睛,从竹椅上坐起来,用手摸了摸狗的头,看向一边已经走进铁门的付冉。
黑犬听见老大爷的声音,狗腿一下子蹬起来,朝付冉的背影连续的叫了好几声:“汪!汪汪!汪汪!”
阿柴是最认人的,付冉中学的时候最喜欢喂阿柴吃的,陪阿柴玩,所以除了老大爷,阿柴就只会朝付冉叫。
付冉前算万算没算到,原来狗认人这么猛,壳子都换了一个了,他居然还会有感应。
“老大爷,阿柴是不是饿了?”走在最后的谢允州忽然开口,打断了老大爷的凝视。
“哦,对哦,我好像忘记给阿柴喂东西了。”
老大爷听见谢允州的话,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从竹椅上站起身,拉着黑狗就往屋子里走。
付冉听见身后的动静,没忍住,扭头回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被拖拽着一直往自己方向看的黑犬,还没来得及细看,视线被白色的衬衣遮挡。
谢允州注意到了付冉的目光,走到付冉的身边,问道:“你怕狗?”
付冉摇了摇头,正准备伸手继续用手转动轮子,就感觉身后多了一股推力,推着自己往前进。
“你的手再转就该去医院了,”谢允州的声音在付冉身后响起,略不耐的补充了一句,“娇气。”
轮椅推的缓慢,道路上铺的全是大块的大理石板,付冉低着头,把手掌摊开,看见了因为转动轮子而泛红的掌心。
其实并不是多疼,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付冉用手指戳了戳掌心,把刚刚不疼的言论给咽了下去。
走了一会儿,一直走在前面的齐衫忽然停下脚步,把手里提着的花递给谢允州,自己后退了几步,停在墓园的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