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内阁学士的嫡女,他是太子。
从小一起长大,只是我比他大了五岁。
谢子陵满月时,我就抱过他;他刚会开口说话,我在学绣花;等谢子陵在先皇教导下学有小成时,我爹娘已经在为我物色亲事了。
那时先皇已经病重多时,朝中人心不稳,若非丞相严玄亭力排众议推谢子陵上位,恐怕江山都要易主。
谢子陵来学士府见我时红着眼睛:“姐姐要嫁人了吗?”
我偏过头去咳了两声,诚实地说:“怕是嫁不成了。”
我病了。
起初只是风寒,后来高热不退,卧病在床两月有余。
与我定亲那户人家见状,忙不迭地来商量退婚一事。说我还没嫁过去就病这样一场,身子骨定然不好,不能为他家传承香火。
婚退了,生病这件事,却不知怎么传遍了京城的高门。
我的亲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后来爹娘养我到二十岁,觉得不能再拖了,于是降低要求,又帮我谈了一门亲,是吏部侍郎家的庶长子。
据说长得十分抱歉,因此二十多岁还未成亲。
结果婚事定下的第二个月,吏部侍郎忽然因为收受贿赂,参与卖官而下狱,我的亲事又凉了。
我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也做好了青灯古佛常伴一生的准备,没想到谢子陵忽然一封圣旨送来学士府,要立我为后。
我惊呆了,我爹娘也惊呆了。
嫁给比我小五岁的谢子陵,还是当皇后,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来宣旨的崔公公笑眯了眼睛:“皇上正在宫中与严相议事,等下就来看望乔姑娘。”
实际上,我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谢子陵,所以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他来时,只着一身淡青锦衣,芝兰玉树的少年,那张脸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眉眼间隐有倦色,却不掩凌厉冷冽的气势,嘴唇紧抿,指节上还溅着墨点。
看到我,谢子陵微微愣了一下,神情忽然放松下来。
我走过去行了个礼,然后问道:“皇上怎会想到立我为后?”
谢子陵张了张嘴,似乎正要说点什么,目光落在我身后时,却忽然顿住。
接着他说:“自然因为,姐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转头看去,爹娘也已经走了过来。
按礼仪,议婚时未出阁的姑娘不该在场。我从容行礼告退,又在出门后第一时间拐到后窗,开始偷听。
“朕已登基三年有余,如今朝中大臣接连进言,希望朕能早日立后。可动荡尚且不稳,朕如何放心得下?乔大人是父皇也器重的股肱之臣,朕自然信得过您。何况朕与蓁姐姐自幼一同长大,也是知根知底的。”
我懂了。
我爹虽为内阁学士,空居一品,手中却没有多少实权。
由我来当这个皇后,再合适不过了。
接连退婚两次,我要再嫁难于登天,能做皇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就这样,钦天监挑了个黄道吉日,我与谢子陵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