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闻着麻辣锅底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怪,咕嘟,怪不好意思的。”
段眠松为他打开车门,“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第一次请冯老师吃饭,就来这种地方。
段眠松没有不喜欢路边摊的意思,只是这个消费价位和他的预估有一些差距。
不过价格也不能代表什么,请吃饭,对方开心最重要。
“我可太开心了!”
简易棚子里的昏黄灯光下,冯玉举着一把嫩烫小鱼肉笑得无比灿烂。
“我最爱吃这个了!好多家串串摊都没有这个的!”
段眠松沉默片刻,转向正在煮面的老板娘,“那个多少钱一串?”
老板娘瞅了一眼,“啪”地把面往辣汤里一扣,“八毛!”
段眠松:“……我全要了。”
下班高峰期,串串摊的生意十分火爆。
棚里棚外摆满了塑料桌椅,狭窄的过道两边都是啤酒箱和饮料箱。
这家味道好,不少没地方坐的都打包带回家吃,段眠松和冯玉运气不错,“抢”到了最后一个露天座位。
真的是抢到的。当时他们后面还有一对小情侣端着串串往这边走,并且试图“超车”,被冯玉一个眼神吓得直接转身去拿打包盒。
回过头,见段眠松正看着自己,冯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有点饿……”
段眠松迅速点头,“可以理解。”
当老师不仅是脑力活儿,更是个体力活儿。尤其是班主任,要跟着操心跑前跑后的事太多了。
冯玉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午休快结束他才录完这次期中考的分数,带的饭刚扒了两口,校医室就来电话说修繁可能要蜕皮了,吓得他扔了饭盒就往医务楼跑。
结果这小妖崽子其实是偷吃芒果过敏了,浑身痒痒还挠掉了几片鳞,怕被骂不敢说实话,就欺骗了新来的实习小校医。
后来还是冯玉发现的。他看小巴蛇嘴角有点黄黄,问他中午吃什么了,这崽子连着说了三遍“没吃芒果”。
冯玉快被他气死了。
在医院陪了一个多小时,修繁的父母来了,冯玉才放心回学校。
临走之前,小巴蛇打着点滴和他比了个大爱心,说谢谢老师,蛇蛇错惹,下次还敢。
然后被亲爹亲妈一顿暴揍。
“真的有对芒果过敏的妖啊。”段眠松有些心疼,又觉得有些神奇。
“是啊。”冯玉吞下一大口乌冬面,辣得眼泪汪汪。
“他芒果过敏,他弟弟花生过敏,我从一年级就带他俩了,平时节日发零食我都不敢买带芒果和花生的。修简听话,不用太操心,就这个修繁——”
段眠松递了张纸巾过去,笑道:“越不能吃什么越想吃什么,有时候成年妖都克制不住自己。”
冯玉认同点头,“有道理,就像我一吃辣就胃疼,但还是忍不住。”
段眠松神色微变,还没等他说话,冯玉率先伸出尔康手,“你别,我知道你要说啥,让我吃吧球球了,中年男教师每天就指着这一口i活着呢!”
段眠松无奈,犹豫片刻,试着商量,“那把麻辣换成中辣,可以吗?”
冯玉被他小心翼翼的神情逗乐了,“段总,您真的一点都不像霸总。”
段眠松也笑,“我妹妹也这么说。”
“不过您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
段眠松看着面前白皙斯文的妖,语气随意,“霸道建设的陈总,冯老师认识吗?”
“陈毛蛋?”
冯玉灌了口酸梅汤,有些迷茫,“认识啊,怎么……啊,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
“你别害怕!没事儿,没事儿昂!你等着,我这就把他薅出来,只要不打死你随便揍!”
段眠松:“……”
他看着像很容易被欺负的妖吗?
解释清楚原委后,冯玉松了口气,“是这样啊……害,陈毛蛋这妖的确黑,但他不是大奸大恶的妖,犯法害人的事儿他没干过,你放心。以后他再犯浑,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段眠松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冯玉的认真是他意料之外的。
“我知道。”段眠松笑了笑,“陈总为妖仗义,我们约好改天一起喝酒。”
这次轮到冯玉意外了。
怎么说。
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段眠松和他们这种妖从不属于一个世界。
他在天上,而他们在地下。
是真正的地下。
“那你可要小心点,他酒量有亿点点厉害。”
“好,我会尽量多撑几轮的。”
两妖碰了个(饮料)杯。关于一个高中老师为什么会和黑市头目称兄道弟这件事,段眠松没有多问,冯玉也没有再提。
成年妖的相处,心照不宣最难得。
气氛一直很好,直到吃完结账。
段眠松十分坚决,“说好我请客,冯老师请不要临时变卦。”
冯玉更坚决,“我一个老师吃学生家长的请,这是变相受贿,我失业了段总养我吗!”
“我来。”
“我来!”
“请刷我的卡。”
“我付现金!”
老板娘:“……”
不就八十九块六毛钱吗,你们俩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