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无比,却叫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沈空知面色还是云淡风轻,心中实际已经炸开了锅。
他长眸色泽浅淡,微微扭头看向正中间坐着的掌门师兄师兄温函渊,后者也正蹙着眉思量中。
想到一直以来清澜山的各位师兄都待他不薄,尤其是这位负责的大师兄,沈空知很难得地换位思考了一番,决定自己做一回舍生取义的英雄。
想清楚以后他挺直脊背,对着温函渊缓缓俯身抱拳:“掌教师兄,既然星河师兄已战败,我们清澜山自当言而有信。这些年来承蒙师兄们照顾,这一次诸位不必再护着空知。”
话音落下,沈空知一抖袖袍,锋利的剑眉微蹙看向台下唇角含着势在必得轻笑的萧长夙,淡然道:“我跟你走便是。”
此话一出,清澜山众弟子纷纷上前一步:“长老,万万不可啊——”
沈空知看着台下神色紧张的弟子,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没想到他们平时虽然都在私底下嘲笑他是个废柴,还没人愿意认他做师尊,可到了关键时刻居然都出来阻止。
果然是清澜山的弟子,都有着一股热血心肠。
沈空知鼻尖一酸,正要表示自己即使离开了清澜山,以后也会抽时间回来看望他们。
可还没开口,便听底下几个弟子纷纷开口。
“空知长老,上回下山您找我借钱买两坛桃花醉的钱还没还呢。”
“长老长老,您借了我的竹笛也还没归还。”
“长老,前几日您弄脏了我的道服,说好赔我一套新的......”
“......”
前两个倒还算说得过去,可当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开口的那位弟子立马感受到一股杀意袭来。
他错愕扭头,一眼便看见那凌云峰掌门萧长夙正执着那把要人命的折扇,眯着狭长的眼眸极为不悦地盯着自己。
“咳咳——”沈空知有些心虚地将折扇展开掩于面前,很不要脸地把这些原主欠下的债都一股脑丢给了别人:“这些东西我都交由星河长老代为保管了,待我离开以后你们找他寻去便是了。”
说完以后那些弟子总算都齐齐退下,而沈空知表面冷若冰霜,心底已经在哀求那位师兄醒后得知这件事千万别上凌云峰来将他狂殴一顿。
这些事情处理完,萧长夙显然已不耐烦了。
他一展折扇,露出扇面用鎏金笔墨龙飞凤舞列下宛若鬼画符的潦草字迹,冷冷道:“空知师弟,天色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这句话说完,清澜宗五位长老纷纷起身,但只有三长老柳若歌不舍地看向沈空知,伸手在他细瘦的肩上揽了一会。
沈空知被一个大男人满脸怜惜地抱着也怪不好意思的,一时不禁有些尴尬起来,同时也没注意到台下的萧长夙骤然蹙起眉头,一副极不悦的模样。
柳若歌向来是最不正经的那个,这时候趁着揽抱之际将一颗珠子塞进沈空知掌中,隔空传音道:“小七,这珠子里装的乃是软骨散,若是那禽兽要对你做什么,你便捏碎它,将其撒入酒水中去骗他喝下,到那时即便是萧长夙这样法力通天之人也毫无还手之力。”
沈空知从来不知还有这种东西,闻言很是感动地将其收入袖中,重重将白玉般的手放在柳暮歌背上重重拍了两下。
“谢谢师兄,空知一定好好利用。”
言罢,沈空知将面上的悲伤都收敛殆尽,冷着脸一步步走下高台,跟着萧长夙缓缓走出了清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