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一偏躺回了床上，何汝之握住了我的手，“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发着呆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他说了很多关心我的话，最后，我只是闭着眼睛，跟他说道：“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再从窗户边上看到他坐进军车离开，我回到我的书房，给洋行打了一个电话。
“霍然？”接电话的是裴舟，他的话音中有些惊奇，“霍然今天没来！我以为……”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看到大哥一个人站在门口，我立即把他请了进来坐在我的太师椅上。
刚要坐下，他就目光一滞，盯着我那台柜式唱片机说道：“这是？”
他继续走到唱片机前，摸着上面的弹痕，问道：“母亲的那台唱片机？”
我点了点头，想到那天何汝之对着这台唱片机发了疯的枪击场景，又想起了那个关于母亲的梦。
她说：知若！快跑！快离开林家！他是地狱来的恶鬼！吃人肉、喝人血，他不会放过你的，快啊——
“现在连母亲留给我的念想也没有了！”我拿着被掰成两半的唱片，道。
而此时大哥的手则伸进了唱片机后面，跟着取出了一个唱片壳，我一眼便看出了这是那张霸王别姬的封套，上面艳丽戏妆的花旦扮像惹人遐想，我曾见过戏院门口绘画的季秋阳花旦扮像，两厢对比，这上面的人更是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发现，大哥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大哥！快来坐下！”
他的嘴唇发白，脸色大变，像是什么疾病犯了，我马上要去拉门喊花姐，他却紧紧拽住了我的衣角。
见他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滑下，我一边给他擦拭，一边替他抚着胸口，终于，他像是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病痛折磨后，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并对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知若！我终于知道了！”
片刻间，大哥已是老泪纵横，我想追问他知道了什么，他却哭得像个孩子，我也只能跟他抱头痛哭起来。
等他不再那么难过的时候，我一边扶着他的背，一边追问着他知道了什么，他却好半天都支吾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直到，花嫣语来敲开了书房的门，“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她的神色很是紧张，仿佛才哭过似的。
她又说道：“小少爷，你快来看看吧！刚才，门口的守卫抬回来一个孩子，身上有很多淤痕，你这里的下人都叫他少爷，是不是霍仁风那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