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短兵相接
联军步卒的弓箭手开始反击,骑兵队的阵型也开始变幻。随着联军第一波箭雨落下,鬼夜叉举起手中长弓示意。
身边传令官立即大吼:
“斩杀一颗头颅,赏五十金,赐良田十亩;擒杀统帅,赏三千金,良田百亩!骑兵营,第一梯队,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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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噹。”
箭如雨下,方少钰依旧面不改色。然而联军骑兵营的举动却让方少钰皱了皱眉头。
慕容衍也注意到了,他点头称道:
“对方骑兵营冲锋的时机选的真好,那个统帅果然不一般。”
“是啊,”方少钰感慨:
“由弓箭手压制我军,骑兵趁机突进。运用远程射击的火力压制,给骑兵的迅速接近创造条件,极大的减少骑兵在冲锋时会遭受的远程打击。想法很好,时机卡的也很准。可惜,”
方少钰自信的一笑:“他的对手这次是我。全军听令!升隔板,弓箭手待命,;盾牌手举盾,护卫长枪兵;枪兵备长矛随时应战;陌刀军,列、阵、在、前!”
方少钰一个又一个的口令下达,顶着箭雨,将士们有条不紊,纷纷就位。厢板上,弓箭手拉起隔板,在隔板下躲避箭矢;长矛兵站在厢板之间的间隙处,放心把头顶交给队友的守护。他们手中长矛紧握,就像潜伏的猎手,尖锐的那一端随时准备从间隙间刺出。
一时间,防御形的圆形车阵瞬间变成带刺的堡垒。
车阵的正北方向,那条“凹”进车阵的过道两边,是独轮车和高高的厢板。两边的独轮车和厢板就像推开的两扇门,也像是两堵高墙。墙之间也有缝隙,而藏在后面的长矛兵严阵以待,手中长矛随时准备,将这条过道变成联军骑兵营的尖刺牢笼。
过道宽度大概能同时容纳四匹马,纵深四十余米,直通高台,而在走道的尽头,他们将会面临衍字营的最后一道防线,陌刀军。
列阵在高台下的陌刀军守卫在过道最后面。他们将要直面奔驰冲刺的骑兵的冲击,在这个最后的地方给所有通过这条过道的骑兵迎头痛击。
方少钰看着高台正前方的陌刀军,自信的说道:
“即使联军马队有侥幸者能通过这条死亡长廊,他们那时候会发现,陌刀军才是他们真正噩梦的开始。”
无愧方少钰的称赞,陌刀军果真悍勇。箭矢如雨,只见他们毫不惊慌,放下面罩,开始挥舞起手中的陌刀。他们的动作好像杂乱无章,细看却带有一丝奇妙的韵味。相互之间动作配合极其精妙。舞动的陌刀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刀阵,箭矢纷纷被格挡开,偶尔几支箭,最多也只能在铁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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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夜叉令旗的指挥下,第一梯队排出变成一字长蛇阵,就像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在赏格的刺激下,联军骑兵第一梯队一百六十骑开始小跑,加速,借着对手弓箭手被压制的机会,疯狂的向车阵靠近。
没等第一梯队抵达车阵进入走道,鬼夜叉又示意传令官举旗。随之奔袭而出的是骑兵第二梯队二百四十骑兵。
再过一会儿,鬼夜叉又示意,又是三百二十骑奔袭而出。三只梯队一支比一支人多,就像拍向巨岩的海浪,一波紧接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汹涌!
派出三支队伍后,鬼夜叉便停止下令,按兵不动。
率领剩下的七百余骑,他在等待。
鬼夜叉知道,方少钰能大胆让出一条道来请君入瓮,里面必然是举步维艰,每一步都需要用命和血去填。
但花子豪不在乎。生命,似乎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了。
花子豪看着车阵,心里想着,等那些被赏格冲昏头脑的人死的差不多时,这条走道应该也被填的差不多了吧。
既然没有云梯,那就用尸首作为前进的铺垫,用尸首堆积出来一条可以越过厢板的路,一条可以冲向你的路。
鬼夜叉的眼中,闪过期待和向往。
冲向你,然后死在你身边。
生难相随,死亦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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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涣举着盾牌,将慕容衍护在身下,看着联军骑兵第一梯队,不由得感慨:
“子休,你看眼前不过百余轻甲骑兵,来势就如此凶猛。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对手是北周的铁浮屠,那又是何等光景?”
听到沈若涣的话,感受着尽在咫尺的气息,紧挨着沈若涣的慕容衍不禁有点失神,看着下面严阵以待的陌刀军,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第一次和北周铁浮屠的交手。
那是北周第一次大举南征,那时候的沈若涣位卑权低,甚至连将军的名号都称不上,以区区校尉的身份率领一只偏军。
当时沈若涣没有爵位,故而也没有私兵的建制,沈父秘密训练的这支队伍只能以家丁的身份跟在沈若涣身边。
朝野上下没有人关心这支队伍,就算知道的人,也只是因为沈若涣是“前御史中丞之子”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校尉,率领着一千家丁和两千云州地方厢军混杂的队伍,在一次偶然的遭遇战中,硬生生的抗住了北周两千铁浮屠的猛冲!
那一场遭遇战,算是慕容衍和沈若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战场。
慕容衍还记得,远远奔腾的铁浮屠人马具披铁甲,冰冷无情暴虐好似地狱中走出的恶鬼,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当时的他脸色苍白双腿发抖。
铁浮屠每前行一步,那摄人的气势就强盛一分。
那时候的慕容衍不过是跟在沈若涣身边的一个伤风悲秋失意人,本就骄弱,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情形,看着滚滚铁骑,慕容衍心惊胆战。
吾命休矣!
直到他冰冷的手掌被沈若涣握在手心。
即使沈若涣心中也没底,但是他还是安慰着慕容衍,那句话,慕容衍到现在依旧难以忘怀:
“子休,有我在。”
想到这里,慕容衍心里一柔,看着举着盾牌的沈若涣,玉手悄悄的一勾,
十指相扣。
“如果我们面对的是北周的铁浮屠,云止也会在我身边,不是吗?”
沈若涣转头,他盯着慕容衍的双眼吗,口气十分坚定:
“纵使面对漫天神佛,九泉恶鬼,我沈若涣亦此生不离,来生不弃。”
即使身在战场,慕容衍也再无法抑制,抱着沈若涣,微微踮脚,咬住他的红唇。
好似,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世界只剩下两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