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皇子生得尖嘴猴腮,瞧着半点不像是阮闻的兄弟。
江望书瞧见这人第一眼,便有些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听说四皇兄怕得请了位仙师到宫里来,就是你吧?”六皇子眯着眼打量江望书,啧啧两声,说:“瞧着这张脸倒是不像仙师……”
“你后边的话最好吞回去,我们修士可从来没把皇室放在眼里。”突然,一直沉默的云尘打断了他的话。
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狠狠瞪了云尘一眼,便要继续与江望书说话。
“四皇子还等着我们,刘五带路吧。”江望书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朝刘五扬了扬下巴。
刘五憋着笑,瞥了六皇子一眼,朝他行礼告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江望书二人到阮闻那儿去。
一接近阮闻的住处,远远的便瞧见院门口站了个人。
那人一见江望书便小跑着过来,到了面前才顾及形象,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笑着颔首问好,说:“二位仙师可算来了,你们不来,我这心里可是半点不踏实。”
“我们来了你怕也踏实不了。”江望书无意给他太多无用的希望,颔首问过好后便泼了冷水。
阮闻被泼冷水也不恼,只笑着说:“不管踏不踏实,江仙师来了,想来这贼人动起手来也要顾虑一二。”
“你跟多少人说过请了我来?”江望书跟着阮闻一块儿进屋去,坐下之后又示意阮闻遣走所有宫女太监,莫要留外人在此。
阮闻自然是照做,屋里没一会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不过是跟父皇提过,只是这宫里消息一向传得快,便是父皇白日里多吃了一碗饭,晚上阖宫都能知道父皇这日胃口好。”阮闻不知江望书问这个做什么,蹙眉思索一会儿,说。
江望书看向阮闻,说:“方才进宫遇上了你六弟。”
“竟是遇上了六弟,这可是个混世魔王!”阮闻惊呼,毕了又是叹气,说:“他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才十六岁,就跟个小霸王似的,四处欺负人。”
“我瞧着却不大像真的游手好闲。”江望书笑着摇摇头,他有时候看人还是很准的。
好歹是皇子,听到江望书这话,阮闻便知道这个六弟该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江仙师既是这么说了,那我也多多留意留意这个六弟。”阮闻眼珠子一转,当即便做了决定。
江望书看着他,觉得阮闻与他当初在拍卖会上见到的却川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这也难免,在外边游玩参加拍卖会自然是恣意一些,而在这宫中当皇子,自然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要绕七八百个弯去想明白。
“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江望书提起皇室近来发生的这事,打算听听阮闻的意见。
阮闻看着就是个有主意的,若非一心想踏入仙门,怕也是能一争储君之位的皇子。
“我觉得还是夺嫡惹的祸。”阮闻说完,叹了口气,说:“从前前头有三个哥哥,我自己也无意皇位,自然从未想过夺嫡一事,如今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来。”
“这又是什么说法?”江望书心说既然不夺嫡,又怎么会害怕他们呢。
“江仙师有所不知,皇家有立嫡立长的规矩,母后娘娘去得早,未能留下一儿半女,父皇又不曾立继后,自然是没有嫡子的。这没有嫡子,便只能立长子,前头三个哥哥没了,我就是长子,他们只能想方设法除掉我,才能让自己变为第一顺位。”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江望书点点头,心里叹了一句这皇室真是麻烦。
“所以你现在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觉得那人必定回来害你?”江望书挑眉,问。
“若此人是我的弟弟,自然是如此。”阮闻略想了想,点头应道。
江望书皱起眉来,说:“你心中有人选了吗?我对你们皇室不熟悉,真找起来是不如你的。”
“这是自然。”阮闻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副害怕隔墙有耳的模样,压低声音对江望书说:“我五弟平日里最爱结交朝臣,又养了好些门生,其中不乏有修士与一些精通奇门异术之人。”
“你五弟有心夺嫡?”江望书问。
“面上是自己无心夺嫡,只愿辅佐大哥,可大家瞧着他那动作也能看出来他的野心如何。”阮闻说着,叹了口气,说:“大哥是极好的人,五弟怎么下得去手。”
“还有别人吗?”江望书问。
“本没有了,但方才江仙师说六弟不大对劲,我想也该算上六弟才是。”阮闻若有所思,摇摇头说:“再多的,就没有了,其他的皇子都太小,想来与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
江望书点点头,一手敲击着桌案,一手摩挲着腰上宫绦的穗子,眯起眼来,说:“宗室子弟呢?”
“端王叔野心朝野皆知,父皇却因救驾之事屡屡忍让,只要不过分,都不会出手打压他。”阮闻知道江望书并不熟悉这些人,便开口稍微讲了讲,又说:“可端王世子前不久才着了道,疯疯癫癫见人就咬,还跑去了山崖边,失足掉下去直接摔死了。”
“那个十三岁的宗室子弟,就是他儿子?”江望书挑眉。
阮闻点点头,又解释说:“虽说端王叔一向有野心,可他总不能为了撇清自己,向亲生儿子下手吧!”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有些人疯起来,你可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江望书轻笑,摇了摇头。
阮闻还是觉得不至于,说:“江仙师都说虎毒不食子了,这端王叔想来不会是凶手的。”
“凶手肯定不是你们皇室中人,至少主谋不是,我瞧着就是有人又被利用了。”江望书嗤笑一声,想起先前的成双老妖和秦钩吻。
阮闻见江望书这么说,眼睛一亮,追问道:“江仙师可是知道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
江望书将先前秦钩吻的事告诉了阮闻,又问他怎么看待此事。
“既是云仙师能争取浩然盟盟主,那这浩然盟可得好好整顿整顿,至少把那细作给揪出来。”阮闻一听便知道浩然盟有问题,说话间还有些愤愤。
云尘看了江望书一眼,又看向阮闻,忽然笑了笑。
见云尘笑了,江望书有些好奇地看去,问:“笑什么?”
“原先还奇怪,以四皇子的谋略,争夺储君之位也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可如今一瞧却是知道原因了,这四皇子的性情,可不适合掺和他们一些你害我来我害你的事儿。”云尘解释道。
江望书闻言,看了阮闻一眼,回忆一番方才他的神情,也笑出声来,点点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