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江霆站在女朋友家门口。
短短一会儿，来往的邻居无一不被他吸引了视线。甚至还有几个热情的大妈过来嘘寒问暖，委婉表示自家女儿貌若天仙，这会寒假在家。
江霆颔首，淡淡道：“我有女朋友了。”
我就是因为有女朋友才站在这儿的。
他穿深蓝色牛仔衬衫，衬衫领口露出内搭的白色T恤领口，外搭黑色长款大衣，依旧满满的少年感，却又无一处不妥帖。
“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江霆攥了攥手指，跟这比起来，和领导汇报以及在会议发言都是废物小点心。
他刚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他低头，才看到夏小萌。夏小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回头朝着家里喊：“爸爸妈妈！姐夫来啦！”
江霆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夏小萌清亮的童音中抖了三抖。他今天本来想表演一个温文尔雅人设来着，这一下子就被打回流氓嘴炮人设原型。
李萍身上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夏明怀里端了一盆没洗的菜叶，临时决定让人家来家里吃饭，只能临时加菜加饭。
顾卿过来开门，拉住他的手进来。
“爸爸妈妈，这是我男朋友……江霆，”顾卿脸红了红，“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叔叔好，阿姨好，”江霆抿唇笑笑，然后弯下腰：“小萌也好。”
“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嘛？”
“就随便买的。”江霆把手里的礼盒放到一边。
之前在楼下没看清，如今看着，长得跟电视上的小鲜肉似的，但那气质，就完全不是寻常人家里长出来的小孩儿。
所以当夏明和李萍回到厨房，又发出了第一次见面的灵魂拷问：到底是顾卿追的人家小伙子，还是人家小伙子追的顾卿呢？
好像从哪个角度，都说不通啊。
顾卿和江霆想帮忙，被李萍推了出去。主要是这未来姑爷在一边，她和夏明紧张，怕把盐当糖放。
江霆坐在客厅沙发，俊脸绷着，腰背挺直，间或拿着杯子抿一口水。以前上课跟没长骨头一样懒散的人，这会儿严肃得像是第一天进幼儿园的小朋友。
顾卿有些想笑，并且觉得现在不管她怎样，江霆都必须保持这副乖巧小学鸡的样子。
于是她冲着他勾勾手指，在某人侧身低头的时候，在他耳边甜甜叫了一声：“哥哥。”
江霆差点炸了。
“你等着。”几个字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
饭菜上桌，夏明拿了瓶酒出来：“小伙子，喝酒吗？”
江霆：“能喝一点。”
“那你跟我一起喝一杯。”
江霆接过酒瓶起开，给夏明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夏明干咳了声，而后开口：“你喜欢我闺女？”
江霆坐得笔直：“嗯。”
“是趁年轻谈恋爱的那种喜欢，还是……”
江霆抿了抿唇角：“是想今年结婚的那种喜欢。”
夏明显然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斯文清秀的，说话却是这么直接大胆，于是继续问：“但如果你家里人反对呢。”
江霆看着好像比他还紧张的小女朋友，轻轻笑了：“顾卿是嫁给我，所以，我喜欢就好，跟他们无关。”
他的语气自然得不能更自然，就好像夏明的顾虑，已经被他想过千千万万遍。
李萍的声音很温和，却直接就戳到所有人的痛处：“顾卿和她妹妹都是聋哑人，如果结婚，以后孩子还是有可能会是聋哑的……”
江霆低声说：“大不了不要宝宝。或者我们可以领养。”
这时，窗外响起鞭炮和烟花的声音，电视机里春晚开始直播。又是一年辞旧迎新时。
江霆和夏明碰了酒杯，李萍招呼着吃菜，顾卿悄悄红了眼睛。
气氛不像刚开始那样尴尬，恍惚之间，顾卿甚至听见夏明叫了江霆一声“儿子。”
“你俩、到底是谁追的谁啊？”
江霆眯起眼睛：“是我追的您女儿。还是、特别死皮赖脸的那种追。”
饭后，顾卿见江霆十分不自在，便悄悄把他拉进自己房间：“你还好吗？”
好好的年夜饭，一直被她爸爸妈妈拷问，顾卿的冷汗都一阵一阵的。
“嗯。”江霆眼睛里已然带几分醉意，牵着顾卿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叔叔阿姨人很好，他们同意，我很开心。”
下个瞬间，她听见他把房门带上，将她抵在身体和墙壁中间，低头覆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再叫声哥哥我听啊。”
顾卿红了脸，江霆低头轻轻吻她，纯情得像是刚在一起的时候，温柔又克制。
他清隽眉眼近在咫尺，顾卿突然鼻子一酸。
当初她答应他的时候，心里想的仅仅是，如果她答应他，能让他开心一点点，那她愿意。
如果哪天，他遇到更加喜欢的人，她也不会怪他。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却也不断在做着、他有一天会离开的心理准备。
所以听到他说结婚，听到他说可以不要宝宝，顾卿的小心脏处于久久的震颤之中，耳朵轰鸣，渐渐什么都听不见。
“哭什么？”江霆被脸颊的湿润吓到。
顾卿伸手抱他，摇头不说话。
她从不敢奢望的梦境变成现实。
她十五岁时喜欢的人说要娶她。
她也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