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蹭鼻尖儿，状似不经意地往厨房看，恰好对上夏明的目光：“午饭马上就好！饿了先洗个水果吃！”
被未来岳父看着，江霆的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被撩到不行又没有办法发作，下颌线绷得越来越紧。
顾卿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眼睛弯弯的，声音软软甜甜压得又轻：“呀，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江霆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喂了一颗软软糯糯的紫薯球：“我只是想给你送点好吃的嘛。”
江霆咬着后槽牙，额角直跳。
晚上睡觉时，顾卿去了小萌房间，而她的房间换了崭新的床单被套，给江霆住。
平时两个人住一起腻腻歪歪的，江霆不太适应，又睡不着，便在小朋友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想起第一次来顾卿家的时候，小朋友醉酒表白死活不肯承认，却躲在被子里悄悄脸红。
他拿出手机发微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顾卿回了一句“不告诉你”，就不再理他。
小女孩的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放了那本他送的绘本。
绘本的封面被顾卿用报纸，仔仔细细包了封皮，里面的纸张还崭新，大概这么多年也一直被宝贝着。
那张书签掉出来。
“顾卿
我喜欢你
写情书的那种喜欢
江霆”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
而他终于执念成真。
灯光下，他的眉眼温柔，全然不见少年时期的戾气。
再旁边，是顾卿抱了一整个高中的图画本，他随便翻了翻。
一开始就是他和她同桌的时候，他骗她自己被人欺负，她带着他逃跑。
后面那些他没看过。
每一页纸上，那个人都在做不同的事情，却能看出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叼着草莓牛奶看漫画。
趴在课桌上，没长骨头似的睡觉。
穿着红色球衣和黑色短袖扣篮。
站在夜空下，缓缓打开的掌心里，是几朵木香花。
落款是2013年，她去手术的那段时间。
角落里还有褪色的彩铅字迹：我好想你呀。
窗外响起一声闷雷，暴雨急不可耐地落下。
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你睡了吗。”
江霆：“没有。”
顾卿：“外面打雷了。”
江霆：“嗯，关好窗。”
房间门被推开。
“你怎么来啦？”他用气音说话，规规矩矩的样子又纯情又叫人心动。
顾卿眨眨眼睛，神色带几分狡黠：“打雷，我害怕。”
一如某人信口胡扯“怕黑”然后缠着她一起睡的时候。
江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卿：“那我……再回去？”
江霆接过她的枕头，放在自己枕头旁边，又拦腰把人抱到床上，声音带笑：“来都来了。”
他平时习惯性绷着一张冷漠大佬脸，一双温柔深情的漂亮眼睛总是被无辜牵连，一本正经冷冽如冰雪。
而现在仿佛被春风拂过，逐渐消融，水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漾开来。
睡意来袭之前，他把脸凑到顾卿面前，有些尖削的下巴还扬了一下：“我想要个晚安吻。”
他闭着眼睛，只剩那道深刻的双眼皮褶皱和浓密的睫毛，看着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老虎。
顾卿凑过去，笑着碰了碰。
*
第二天，两人去领证。
顾卿笑出一口小白牙，一路都是傻乐，江霆被她感染，抬手蹭蹭鼻尖，挡住扬起的唇角。
到了民政局，填表，照相，又去最近的妇保院婚检。
顾卿有些害羞。
江霆揉揉她的头发：“很快就结束了。”
两个小时后，婚检结果出来，顾卿的小脸有些泛白。
“宝宝，怎么了？”
顾卿低着头：“聋哑，是隐性基因遗传病，我们可能都不能有自己的宝宝。”
江霆只当是顾卿因为喜欢小孩儿感到遗憾，轻声安抚：“你要是喜欢，我们领养一个也可以。”
“不是……”顾卿抬头看他，大眼睛里有雾气：“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江霆又心疼又生气，小朋友每次钻牛角尖的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知道，不然两人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大学。
根本就不能讲道理。
江霆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因为眼窝深，睫毛浓密，很能叫人有些深情又温柔的错觉。
看别人的时候都是假的，看顾卿的时候才是真的。
他慢条斯理开了口，就好像一点都没被顾卿伤心的小情绪感染：“你不会是把老子的……拿走了，然后还想踹了老子，去养新的小白脸吧？”
中间的那两个字他没有出声，就只是用嘴型。
“今天你必须对我负责。”
江霆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复印件、照片、婚检单全部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笑着把照片贴在结婚证，打印，盖章，顾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工作人员把结婚证交到她手里。
江霆摸摸她脑袋，声音里带着宠溺：“我还能跑了不成？看你紧张的。”
顾卿鼓了鼓脸颊，小小声说：“我有点儿开心。”
江霆笑：“就只是有点儿？”
顾卿翻开红通通的小本本，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江霆目光关切。
顾卿皱皱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儿发呆，然后就……笑得有点傻。”
江霆失笑，眉眼温柔，一如记忆里的白衬衫少年。
眼前的小女孩儿，他从十五岁的高一，就已经喜欢她。
如今，她终于成为他的合法妻子。
成为他漫长今后，携手到老的人。
他的声音温柔，听在耳边，像有微风拂过。
“不傻。”
“我太太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