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眼睛瞪得更加凶狠,颤颤巍巍地指着我道:“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怎么会?娶!自是要娶的!”苍景逸一锤定音,任由着我恶作剧,十分配合。
“公子!你!你们!可恶!”阿音指指苍景逸,又指指我,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干脆跺了跺脚,转身谁也不理,气呼呼地走了,又不知哪里冒出的黑衣少年,忙追了上去,一声一声讨好地叠唤道:“阿姐,阿姐。”声音清脆,响在原本孤清的园子里,越发热闹了。
我捂着肚子,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苍景逸看着我,眼中有宠溺,忽然又道:“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我一愣,忽得停了笑声,园中花香浓郁,又慢愿清冷寂静起来。
我朝他微微一笑,认真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苍景逸走后,我在菊园坐了很久。
手中温茶渐渐冷却,我却无知无觉,自己都不知思绪飘到哪里,直等青蓝为我加了一件披风,才惊觉四周早已暮色四合,天色暗淡下来。
“你走路越发悄无声息了。”我微微一笑,低低叹了一声。
“是你凝神专注,未曾注意旁人。”青蓝声音依旧清冷,和着暗淡暮色,总有一股子冷意,她自顾座在我对面,倒了一杯茶与自己。
“怕是冷了,还是换一盏罢。”我提醒道,她没动,就着冷茶轻抿了一口。
“亏你还是医者,却是连自己身体都不疼惜。”
她略略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良久……
好似过了满园雏菊都落了那么长久的时间般,她缓缓开口,声音散在糜荼的花香里,似幻觉。
“萧王爷以为水绿的尸体是你的,格外珍重,保护得很好,我并无机会下手。再过几日,就要出殡,我想着她这样走也好,我们到时只远远送她一程。”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一晚,场面太过混乱,我的记忆像是故意将某些东西遗忘,我记不清楚细节,只知道原本是与水绿没有任何干系的。阿婉本想一把大火将那冷宫烧了,她自己并未想过要随我逃出宫去,可半途水绿突然绑了沈安洛来,她说:“小姐,水绿欠你的,这个女人欠你的,今日统统还与你!”说罢,纵身越入大火中。
火那样大,我忘了她当时穿的衣裳是何颜色,忘了她梳了怎样的发髻,忘了她终身跃入火中时的表情,我甚至不记得她是怎样携着沈安洛越入火种的,记忆里只余下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和漫天红色的火光……
园中风吹得很冷,我突觉自己微微颤抖起来,然后,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覆盖住我的,我抬头去看,青蓝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或许是我手太凉,我第一次觉得她的手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