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光没死心,甚至将主意又一次打在他的身上。
他怒极,那种亲密的碰撞、唇舌间的交融叫他感到恶心。
心中陡然生起的某种隐秘情愫更令他无比恐惧。
昨夜她在他耳边唤他七郎,他知道,她是在试探他有没有知觉,她在恶心他,那么他自然也不让她好过。
他叫了她一夜的阿礼,纵使他明知与他恩爱缠绵的人究竟是谁。
他该杀了她才对,可到了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心软了,说不清是为什么。
后来夏曦光入主中宫,他也封了夏遥礼为安妃,之所以封号为安,寓在叫她安宁些,不要胡来。
可谁知,先忍不住出手的人竟然是夏曦光。
密探来禀说皇后准备了断肠散时,他木然想,真是够了,为什么朕的后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蠢?与先帝那些恶毒狡慧、杀人于无形的妃嫔们简直云泥之别。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选择了让夏语冰活着,但同时,他也没有让夏曦光死。
他原先想的是,皇后薨逝,夏曦光本人死不死的倒是其次,留她一条贱命制衡夏轻平也不错。
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但凡留人性命也绝对是尚有用处的。
可他没想到,夏曦光的这条命,留着也不过只是供他出气罢了。
每当探子来禀,段意又进宫了,安妃宫里的灯又亮到了几时,他心中莫名的嫉恨与妒忌便会令他几欲发狂。
明明左右不过是个女人,送于旁人又有何妨,反正他段衍何时讲过礼义廉耻、伦理纲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又一次睁眼到天明?
如同小时候那一夜无眠的思考一般,天明时,他决意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纵使不喜欢,那也是他的,即便是段意也不能抢走。
他何尝不知,他已经陷进去了。可是他不愿深想,宁可安慰自己,他的在意不过是……出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觊觎的愤怒,对,只是愤怒而已。
他将段意发配边缘苦远的琼州,他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东西。
那日是他真正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
月份过大,打胎会伤及母体,他便极力忍着反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她挺着孕肚,怀着属于别人的孩子。
段衍冷冷地想,没关系的,孩子生下来,不也多的是活不了的吗?
太医预测的产期尚早,宫外却水患四起,民心不定,他不得不说服自己出宫去。
段衍看着她坐在冷宫的秋千上,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眼中没有了往日的一丝神采。
段意叫她如此挂念。
他真该死。
真的。
来不及对段意动手,在宫外的他听闻语冰早产、冷宫失火的噩耗,那一刻,连日忙碌的他如遭雷击,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