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时,这个穿银灰色丝绸衬衣,矜贵得好像中世纪贵族的男人站起身来,仿佛恩赐一般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担心。」
这一刻,我真没那么担心了。
谢无咎亲自开车,陪我一起去宋家。
路灯流光溢彩,偶尔照亮他眉目,他不说话的时候,外表相当具有欺骗性。眉骨深邃、鼻梁挺直,应当是英俊到让人不敢靠近的样子,却因为睫毛纤长、眼型舒缓,平添了几分柔和。
注意到我看他,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嘲讽我,说的是:「其实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从长远上看,你执掌宋氏是明智的选择——咳,只要你没有异心的话。」
我有点疲倦:「可是这件事情无法自证,我总不能把心剖出来给你们看。」
他淡定自若地说:「可以自证啊,你嫁给我,我可以监督你。」
我脱口而出:「你发烧说胡话?」
他似笑非笑:「我这个人从不说胡话。」
不说胡话就更可怕了。
我没接腔,一路走进宋宅。
宋夫人知道我们要来,泡好了茶,准备好了点心水果,坐在花园里慢悠悠地逗猫。
这一幕岁月静好,我越发难开口。
谢无咎瞥我一眼,先开口:「阿勉治下不严,您听说了吗?」
宋夫人无可无不可地点一点头,目光落在我手提着的文件夹:「那是什么?」
我把文件放在玻璃小几上,她只翻了两页,就慢慢笑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无咎说:「酒店和商场的利润对比和……」
宋夫人打断了他,看向我:「朝朝,我要听你说。」
宋夫人一贯温和,年少时是娇小姐,年长后是和煦贵妇,但我们谁都没忘记,宋勉父亲出车祸死后,是她一个人挑起了宋氏重担,甚至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宋,为的是彰显力挽狂澜的决心。
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等我们这一辈长成后,她又很快放手,退居二线,但港圈的大家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敢小看她。
我在她温和的目光下悄悄攥拳,半晌,说:「哥哥不适合做决策者。商场利润逐年下滑,现在是不进则退的时候,他再管下去,我们无法对股东交代。」
宋夫人审视地盯了我一会儿,我快撑不下去了,艰难地说:「不管您信不信,我没有二心,我是为了这个家好。」
我不能告诉她,在原著里,宋勉破产后仍然没有改变轻信的性格,竟然做出了和许新芽一起去打工的决定。
当然了,我能理解,玛丽苏小说里,这个叫做把男主拉下神坛,和女主并肩奋斗。但当我身处其中时,我只觉得愤怒和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