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举动后,她心中才懊悔——为什么要躲开?
不自信,确实是不自信。
比起对方直白的目光,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认?了。
楚晚鼓起勇气把视线移回去,女孩挑挑眉,问:“是要道谢吗?”
“呃……”楚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是。刚才谢谢你啊,多亏了你帮我解围。”
“不客气。”女孩转头跟同伴说了一句什么,察觉到楚晚站在原地不动,又转过头来,用眼神示意她“还有事吗”?
楚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句随意搭讪的话语,说出口却好像要用尽全身力气般艰难:“请问……你是林月桢吗?”
话问出口,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中万分紧张。
“你是……”女孩没有回答她,笃定的语气却好像在肯定她的疑问。
一时间氛围变得有些奇怪,连女孩身边的同伴也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不由得挺了挺肩膀,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我姓楚。”没有料到会被反问,楚晚有些局促地回答她,末了又很不自信地补充了一句,“也许你应该听说过我……”
无须再进一步地解释,林月桢已经露出了然的神情。
但是,楚晚知道,第一次交手,她已经输了。
身边的同伴忍不住插嘴:“你们认识?”
比楚晚还要小两岁的女孩淡淡地看着她:“算是吧,很快就会认识了。”
02
母亲是在父亲去世四年后再婚的。
楚晚没有忘记四年前的那一天,陷入肝昏迷五日的父亲终于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躺在病床上,翻着青白色的眼睛,面如金纸,嘴一张一合,发出“啊——啊——”的出气声。
声音既低沉又缓慢,像是死神到来的声音。
楚晚不知所措地站在病床边上,嘴里叫着:“爸,爸。”
但陷在白色被子里又干又瘦的父亲像一片枯叶,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
家里的长辈们说,那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从父亲被确诊肝癌晚期到去世那一天,中间只不过隔了短短一个月,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从一个健康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具行走的骷髅。
那是楚晚第一次看见一个浑身黄疸的人,父亲就像是被从黄色的染料缸里捞出来一样,从一开始的皮肤逐渐发黄,到最后竟然连眼白都变成了枯黄的颜色。
他时常腹痛、便秘,甚至无法进食。母亲想着法子用鸡汤煮了软和的面条,想让他补充些营养,然而父亲往往勉强吃两口面条,草草喝上几口汤,连炖得软烂的鸡肉都没吃上一块,便放下筷子,郁郁寡欢地捂着腹部躺回床上。
在那一个月里,父亲每天常做的事情便是捂着腹部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挂壁电视,或者紧紧闭着双眼,露出因疼痛而难以忍受的表情。有时他会拿着一卷纸,步履蹒跚地走向厕所,时常一蹲就是大半个小时。每当这个时候,坐在病床边上的楚晚总是神经质地不停看手表,生怕父亲在厕所里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