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南岐民间的说法,楚韶必定奋力抗争过,才会招致魏庸的苛待,又是穿骨钉又是玄铁锁,十恶不赦的重犯都未必得过这种折辱与刑罚。”
“楚韶功臣之子,自身也战功赫赫,心气必然高于常人,受此非人的羞辱与折磨,我要是他,我也早不想活了。”
“可叹今日兵临城下,他竟还肯为南岐百姓出面,殿下可知,那柱清香燃尽时,岐都城内的百姓刚好逃到了郊外百里坡,那处地界,恰恰就在玄武大炮的射程之外。”
“他今日设下这空城计,不过是为了让百姓逃过所谓的屠城之难。”
他由衷叹道:“楚韶虽是你我敌对之人,其气节风骨,着实令我钦佩。”
淮祯挥手,“不必忙着吹嘘,慕容,你倒是想想办法,把他救活,我不准他死。”
慕容犹踌躇片刻,“单纯用药恐怕无用,或许殿下可以激他一激。”
“怎么激?”
“殿下方才在城楼下如何用的激将法,现在就照着样子来就行。把他胸中淤血激出来,人就能活。”
慕容犹执起一根银针,看向裕王:“殿下可想好了?我这一针下去,楚韶片刻就会醒。”
淮祯让他施针,而后屏退营帐众人,司云也被慕容犹亲自提了出去。
待营内诸人散尽,榻上昏睡的楚韶果然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慕容犹那一针有提神作用,是以楚韶一醒,头脑便格外清醒,虽然浑身沉重疲乏,却不妨碍他认出淮祯。
“楚后,你醒了?”
楚韶厌极了这个称呼,他闭眼,咬牙道:“你为何还不杀我?”
他既然敢服毒,就没想过再活下去。
“我今日杀厌了。”淮祯扭了扭手腕,故作凶恶,“岐都十数万人口,一人斩一刀,我的手都酸了。”
“你说什么?”楚韶睁大了那双剪水眸,“你杀了他们?不可能...他们已经逃了......”
“逃到郊外百里坡?”淮祯笑着道:“你摆下空城计,就是为了让百姓逃过炮轰之苦,但谁说屠城只能用炮轰啊?我手下那些持刀带枪的将士们可不是吃素的,百里坡地势平坦,除了树木,连房屋都没有,那群百姓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猎杀人可比猎杀动物有趣多了,楚轻煦,你说呢?”
楚韶病重之人,混沌之间竟信以为真,“淮九顾...我杀了你!”
“你如今废人一个,如何杀我?”淮祯掐住楚韶的脖子,冷声讽刺:“看看你这副虚弱不堪一捏就碎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当年劝你入中溱你不听,偏要效忠魏庸那个昏庸无能之人,如此倒好,兔死狗烹之日,你楚韶就是南岐皇室烹死的第一条狗!”
“你...”楚韶面色发青,只觉胸口冲上一股血气,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目怒视淮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