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蛊养出来的楚韶,以淮祯为天,以淮祯为地,哪怕他知道有些事情好像不合理,终究也要让步于他对淮祯近乎痴狂的爱。
蛊毒入体的第二日,正是毒性最盛的时候,他耳垂的红朱砂鲜艳欲滴。
楚韶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他步入正殿,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其中还有一个用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些人却不足以在楚韶眼中构成风景。
他眼里只有淮祯,只要淮祯在他的视线里,其余所有人都是空气。
淮祯对上他的视线,高高在上,端足了王爷的气派。
楚韶朝他下跪,双手与肩持平,手掌相覆,而后以头碰地,想着温砚的叮嘱,磕得极响。
这一声像砸在淮祯心口上,也砸在所有人耳边。
“侯爷!侯爷你这是做什么?!”赵岚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他恨不得冲上前把楚韶扶起,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不允许他上前。
楚韶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红了一片。
他不知道痛一样,起身行了几步,又跪下来,再磕一个响头。
依然是一声闷响,正殿空旷,这一声在淮祯听来像是有回音一样。
这是楚韶被他骗着,丢掉尊严与傲骨,用脆弱的额头去碰冰冷坚硬的地板的声音,为了满足他的私心和虚荣欲,他磕得一次比一次响。
这一次他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红肿发淤。
每每起身抬头,楚韶那双澄澈的眼睛总是第一眼去看淮祯,他眼里湿漉漉的,含着一汪疼出来的眼泪。
淮祯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有些不忍,却不打算阻止。
三年来,他的执念之一就是让楚韶跪在自己面前求饶认输。
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楚韶今日这一跪,很快会传遍南岐上下,传遍边境北游,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三年前被一枪挑下马的小裕王终于一雪前耻。
只有淮祯自己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楚韶再次起身,他的脑子已经有些发闷,眼前也模糊了一瞬,似乎磕了两个响头就把力气给磕没了。
他想着温砚叮嘱的话,撑着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淮祯面前的台阶前,再次弯下膝盖,折腰下跪。
这次他没多少力气,声音磕得不响,挣扎了几下,才重新抬起头,额头一凉,模糊的视野里滑落两道腥味的液体。
此后终其一生,淮祯都忘不了这一刻的楚韶:他的额头硬生生磕伤了,血流下来,弄脏了干净的面容,楚轻煦的眼睛依然澄澈,他天真又懵懂地仰视着淮祯,嘴角甚至扬着一抹笑意。
裕王不会想到,今日楚韶朝他磕了这三个响头,来日他哪怕磕回九十九个,楚韶都不会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