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哄人的话是不能当真的,楚韶并没有转好,浑浑噩噩地昏睡月余,急坏了岐州上下。
皇城里的人也跟着悬心。
栖梧宫的小树,已经长到了淮祯的腰身处。
茂盛的枝叶上,又多了好几朵花苞。
时机已经到了。
慕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这枚针足有半截手臂长,中通外直,需在火上烤热了,才能取血。
淮祯已屏退左右,在寝殿内脱了左半边的衣袖,露出心脏的位置。
所谓心头血,就是一个人心尖的精华之血,从前有本杂书记载,“少一滴心头血,短十年寿命”。
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但足可见心头血的宝贵与稀罕之处。
“陛下,你可准备好了?”慕容持着那把特制取血的银针,如是问。
淮祯闭目,点了点头。
他心口旁还有一道当日在悬崖边被楚韶捅过一刀的伤疤,这道疤的存在多少让淮九顾今日的举动显得有些讽刺。
“可能有些痛。”
慕容是跟着淮祯上过战场当过军医的,淮祯受过不少外伤,穿筋刺骨的都不在少数,他可说是真的“皮糙肉厚”,治伤时极少需要慕容提醒他“这有些痛”。
今日,慕容连说了两遍,“陛下千万忍忍,我会尽快结束。”
淮祯不耐道:“你只管取血就是,岐州那边还等着救命。”
“是,是。”慕容一边应,一边把银针拿在火上过了两遍,直到尖锐那一端烧得有些发红后,他才按着淮祯原就有几分偏的心口,将高温坚硬的细针,一寸一寸捅进心尖那块最软的肉里。
淮祯咬破了下唇,满口铁锈味。
“陛下再忍忍!”慕容顺利插进了取血的细针,又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广口玉瓶放在针的末端,若要保证能出血,还要再搅一搅,他才碰了银针一下,淮祯额上已经冒满冷汗。
慕容行医多年,头一回觉得手软,有些下不去手了。
“...快点。”淮祯出言催他,他怕自己忍不了多久了。
慕容才敢上手,小幅度地晃了晃银针,立刻有几滴新鲜的心头血从银针末端滴落,他忙用玉瓶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