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院子里,就见孙二德坐在院子里削着竹篾。
一旁还放了竹子编的小鸟儿,蜻蜓,青蛙等等。
见到两人回来,孙二德下意识的偏开了头,局促了站了起来,跟着就往屋子走去。
程宴平喊住了他。
“这些都是送给花花的吗?”
孙二德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花花瞪圆了眼睛,这个摸一摸,那个捏一捏,新奇的不得了。
她看了看程宴平,又看了看孙二德。
“真的是给我的吗?都给我的吗?”
程宴平笑着道:“收到礼物该说什么啊?”
花花想了一会儿,一手攥着个竹蜻蜓,缓步走到了孙二德的边上,小手轻轻的握住了孙二德的手指。
“谢谢,爹爹!”
声音虽小,可落在孙二德的耳朵里却犹如一道炸雷。
堂堂七尺男儿,当时就没忍住眼泪,闷着头跑回了房间里。
花花也高兴坏了,拿着竹蜻蜓就跑了出去。
“我要拿去给二胖看,说是我爹爹亲手做的。”
花花高兴的跟个出笼的小雀儿似的,扑棱着翅膀便出去了。
孙二德进了屋子后,平复了心情,才觉得刚才有些失礼,忙又出来道歉,“嫂子,刚才让你见笑了。”
程宴平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不说那客气话,没事那我先回了。”
孙二德又送了他到门口。
刚送走程宴平,就见许嫂子扭着腰肢到了门口,见了孙二德的脸她的神色并无半分异样,将手中的豆腐塞在孙二德的手里。
“孙婆婆昨儿说想吃豆|腐,我今儿特意给她留了两块最好的。”
孙二德低着头,道了谢,拘谨的不得了。
许嫂子绕着鬓边的一缕长发玩笑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怎的连看我都不敢看?”
“我是怕吓着你。”
孙二德的声音也比正常人要沙哑许多。
许嫂子哼了一声,“我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岂会怕你这样一个活人?”说完便又扭着腰肢走了。
孙二德看着她丰满的背影,眼中有了别样的光。
......
下午无事,程宴平随着赵吼一起去了菜地。
菜地里的菜已经过了时令,显得有几分荒凉的味道,赵吼将竹竿子收了起来,预备着来年再用,又将各样的藤蔓枯草尽数给归拢到一边的田埂上。
程宴平只在一旁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趣的紧。
于是顺着田埂闲逛了起来,早先种下的水稻已经快成熟了,半黄的穗子沉甸甸的压弯了稻禾,一眼望去翠绿与嫩黄相间。
赵吼干活利索,小半个下午便将菜地收拾了出来。
又撒上了些种子,浇了粪水。
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子外的岔路口处有人在烧纸钱,微风卷着灰烬低低的打着旋儿,程宴平忽的就想起今儿是中元节。
他心中暗暗有些懊悔,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给忘了。
当初父亲和叔伯们死后,他特意去求了皇上,这才免去他们的尸身被拉去乱葬岗成为野狼野狗的果腹之物,他求了人将父亲和族亲的尸体埋在了京郊的山上。
如今虽远离京城,但一刀黄纸,半杯烈酒还是祭一祭的。
赵吼察觉出了他情绪上的变化,主动的牵起了他的手。
“东西我早上去买早点时顺道已经买回来了,等天一黑,我陪你一起来烧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孝心。”
听他如此说,程宴平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他这做儿子的都没想到,可赵吼却提前想到了。
“赵吼,你说我眼光怎么这么好,挑了你做我的夫君呢?”
赵吼唇角高高扬起。
夕阳西斜,将两道并肩而行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
吃完晚饭后,程宴平便和赵吼一起来到了镇子外的岔路口。
晚间起了风,程宴平点了好几次才将黄纸点燃。
风吹的火头左右摇晃着,缕缕轻烟盘旋着消失在暗夜里。
程宴平依偎在赵吼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赵吼,你说我爹他是不是怪我了?怪我没照顾好娘和族人们。”
赵吼将他圈在怀里,对着夜空大声道:“爹,你别怪宴宴,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程宴平搂着他劲瘦的腰,眼圈一热。
他做的不好,远远的不够好。
黄纸燃尽后,四周又归于黑暗。
借着点点的月色,两人缓步朝着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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