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平来的时候,正巧赶上这一幕。他扫了一眼见花花不在,便知应该是被孙婆婆打发出去了。
“这还没办事呢,婆婆就这么急着喝媳妇茶呢!”
他笑着走了进去。
有外人在,倒也不好再哭天抹泪的,孙二德小心的扶着许嫂子站了起来,极为细致体贴,一瞧两人的样便知道是有情的。
“嫂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嫂子,这个称呼,初听总觉得有些别扭,听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程宴平挨着孙婆婆坐下,伸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
“婆婆,按理说你们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不便多嘴,可架不住赵吼跟二德像是亲兄弟似的,花花又叫我们干爹,所以二德跟许嫂子的事儿,我少不得要说上两句,婆婆您就随意听听,看看我说的是否在理,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您再琢磨琢磨,若是您觉得没道理,那就左耳听了右耳忘了,就当是我说了废话。”
孙婆婆回握住他的手。
“你是京城里来的读书人,见识自然比我这老婆子强。”
程宴平笑着道:“婆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也知道您就二德兄弟这一个儿子,生怕他再受了骗。可您细想想,许嫂子为人外表上似乎是轻浮了些,又爱玩笑人,可这些年来她可曾与镇长的任何一个人有过不干不净的传言?”
孙婆婆摇头。
程宴平又道:“婆婆,您也是女人,前些年二德兄弟不在家,您一个人带着花花也知道个中的辛苦。花花虽年纪小,可两人到底有个依靠。可许嫂子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又是靠做生意卖豆腐糊口的,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活下去呢?”
孙婆婆默了默。
许嫂子倒是聪明,接过话头道:“婆婆,您认识我许丽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什么样的人您老人家应该也晓得的。”
孙婆婆叹了口气。
“丫头啊,你也别怪老婆子我心狠,二狗子他爹去的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先头那个媳妇跟人跑了,你又生的这么个模样,我只是担心......”
孙二德紧紧的握着许嫂子的手。
“娘,丽娘她不是那样的人。”
程宴平见事情差不多了,继续道:“二德兄弟和许嫂子也都年纪不小了,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吧。免得传出去了对两人都不好。婆婆,您说呢?”
闻言,孙二德和许嫂子对视一眼又齐齐的跪了下去。
孙婆婆摸了摸许嫂子的脸,浑浊的眼里有了泪花。
“丫头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以后就把二狗子和花花交给你了。”
说完又颤颤巍巍的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金镯子。
她将金镯子套进了许嫂子的手里,“这是我当年的嫁妆,现在传给你了。”
许嫂子原也不肯要,正要褪下来。
孙婆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可是我给我孙家媳妇的,你若是不想要,那就是成心不想做我家媳妇了。”
许嫂子红了脸,恭敬了磕了三个头。
“谢谢......娘!”
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程宴平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自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难过的是他的娘和大哥都远在南边,一家人不能常在一起。
出了孙家,外面日头正好。
看着街对面自己家的烟囱里冒着白烟,程宴平郁郁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
赵吼闷着头道:“将菜端去堂屋吧,一会儿吃饭!”
一碟子蒸小咸鱼,一道醋溜土豆丝,还有个肉丸子鸡蛋汤。
小咸鱼是前些日子小苍湖干了后捕到的,晒干后的鱼咸香可口,很是下饭,配上孙婆婆特制的辣椒酱,真真是异常鲜美。
土豆是今年新起上了,新鲜嫩滑。
赵吼大口的吃着饭,“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程宴平一挑眉,一挺胸。
“你也不瞧瞧是谁去的办的事,我去说还能有不成的道理?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赵吼抬头,唇角扬起。
“瞧把你给乐的,我瞧着孙婆婆未必就瞧不上许嫂子,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程宴平原还想好好吹嘘一番的,可见赵吼看问题看的还算透彻,便也没了这个心思。
“前些日子花花他们几个孩子去了小苍山,摘了好些野果,竟还有野山楂呢,等回头你闲了,咱们也去山上摘些,回来做冰糖葫芦,好不好?”
赵吼“嗯”了一声。
但凡是他家宴宴提的要求,他几时反对过了?
他故意使坏,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宴宴这么本事,那以后也顺带去做媒人,这样也能得些谢媒的礼钱,咱家也多了个进项......”
他伸手将一颗米,按在了程宴平的鼻侧。
米粒泛着莹白的光,比黑黑的媒婆痣要好看多了。
这是今年的新米,格外的软糯香甜。
程宴平气的作势就要打他,筷子都举到了半空,瞧着声势怪吓人的,可到底没落下。
“今儿中午的碗筷你洗。”
想了想又道:“晚上的也是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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