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清汤挂面。
高高的城墙上, 旌旗猎猎。
大片的荒凉笼罩在了浓浓的沙尘里,遮天蔽日,目不能视。
守城的年轻士兵吐了口吐沫, 语带抱怨。
“该死的鬼天气, 每年到这个季节总要刮好些日子的沙尘暴。”
一旁上了年纪的士兵笑了两声, “这才哪到哪儿啊, 等一会儿交了班, 回去抖抖你的被子, 那都能抖出一捧细沙来。”
时辰尚早,天昏昏暗暗。
“咦?你快看看,那沙尘里是不是有人啊?”
年轻的士兵伸手拉了拉一旁的老兵。
老兵耷拉着眼皮,继续倚在墙上休息, 连看都未看,“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这样的天气里最易产生蜃景。”
可蜃景就算再逼真, 那声音也做不了假。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 老兵猛地惊醒, 毫不犹豫的发出了信号。
“杀!”
......
龙门镇。
鞭炮声和乐声从天亮就一直没停过。
今儿可是镇子上从未有过的大喜日子, 两对新人同时成亲。
一对是孙二德和许嫂子, 两人虽都成过亲, 可这次照样办的隆重, 比旁人头一次结婚办的还要体面呢。
另外一对是大春和魏坤。
大春的娘早死, 爹又是那样个德性,镇长和他老婆张婶便成了大春的娘家人,至于魏坤,因着也无父无母,这头便托了赵吼作为婆家代表。
有了前头赵吼和程宴平的婚宴做例子, 这一回也办起了流水席。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闹了整整一日众人还不肯散去,孙二德是土生土长的龙门镇人,不比程宴平他们是半路来的,镇子里的人替他高兴,也替孙婆婆和花花高兴,便嚷着要闹洞房。
他这头闹开了,魏坤这小子便趁机带媳妇偷偷的溜了回去。
新房里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大红的喜被,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喜帐,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得喜庆,众人将孙二德和许嫂子围在中间。
有人拿细线栓了个苹果,站到了桌子上。
刚一站上去就被人给拉了下来,又将苹果换成了大红枣。
站在桌子上的人提着细线的一头,孙二德和许嫂子一人立在一旁,那人唱喝着道:“一会儿我数一二三,你们就一起吃红枣。”
众人齐齐数着数,“三”这个音还未完全落下。
那人使坏提前将细线往上一提。
“砰!”
牙齿碰到了一起,许嫂子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伸手在孙二德的腰上拧一下,“就吃个枣子罢了,为什么要如此使力。”
孙二德嘿嘿的笑着,忙不迭的道歉哄着新过门的媳妇。
众人哄笑了起来。
赵吼小心的将程宴平护在臂弯里,防着他被后头的人给挤着了。
又有人从外头寻了个细颈的瓶子,里头放了一根筷子。
“这可是考验你们这对新夫妻默契的,你们两人不许用手,也不许旁人帮助,必须得舌抵着舌,用舌头将筷子取出来才算完事。”
众人又是拍掌又是起哄。
许嫂子也不是那等放不开的人,再加上今儿又喝了些酒,见众人又如此高兴,便就应下了,反倒是孙二德有些扭捏了起来。
“丽娘,房中之事让外人瞧着也挺奇怪的。”
许嫂子白了他一眼,“让你做你便做,哪里来的这么些废话!”说着就揪着孙二德的衣领,两人一左一右的蹲在了瓶子旁。
别瞧着简单,可真要想两人合力将筷子从细颈瓶子里取出着实不容易。
最后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孙二德趁着人不注意,使了坏,这才堪堪的闯过了这一关。
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孙二德便想着要赶人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儿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也不能让他们这些人给浪费了。
又有人提了主意,“那就玩最后一个,滚鸡蛋。若是二德媳妇能将鸡蛋完好无损的取出来,那我们就都散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许嫂子不是那等扭捏之人,便又应下了。
说话的功夫,有人取了颗生鸡蛋过来,一旁的人解释道:“二德媳妇,一会儿你将这鸡蛋从二德的左边裤管滚一圈,至右边裤管出来,鸡蛋没破,就算成了。”
许嫂子笑着道:“这些我都知道,还用你来教?”说着就将鸡蛋塞进了孙二德裤腿里。
鸡蛋贴着肌肤有些凉,孙二德躺在床上像是待宰的羔羊似的。
许嫂子手上倒是有些功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顺利的完成了。
众人意犹未尽,还欲再闹,却被孙二德尽数的赶了出来。
夜已深,空气里泛着凉意。
程宴平畏寒,自觉的钻进了赵吼的怀里,连带着声音也闷闷的。
“赵吼,你说咱们成亲那会儿,怎么没有这么好玩的事儿呢?”
今晚的闹洞房可谓是格外的有趣。
赵吼却想岔了,嘴角高高扬起。
“宴宴要是喜欢,等一会儿回了家,咱们也玩一遍如何?”
程宴平急了眼,“我何时说要玩一遍了,我只是瞧着好玩罢了!”
赵吼可没理他这句。
除却没人帮着扯红枣,用舌头取筷子和滚鸡蛋他都拉着程宴平挨个做了一遍。
.....
隔日,天阴沉沉的。
程宴平正在学堂里上课,远远的就瞧见镇长一脸凝重的快步走了过来。
“张叔,可是出什么事了?”
镇长点头,眉头紧锁。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听隔壁村的人说前几日漠北来犯,凉州知府非但没有抵抗,反倒是亲自打开了城门将漠北人放进了城里,漠北人向来凶残,可怜凉州城的百姓......”
程宴平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可是真的?”
镇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不真?隔壁村那人就是从凉州城逃回来的。漠北的人既然占了凉州城,只怕不日就会杀到我们龙门镇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不行,我得去跟镇上的人打个招呼,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都躲到山里,等漠北人走了,我们再回来。”
程宴平几步追了过去,拦住了他。
“张叔,这消息千真万确吗?卫安军一直守着边地,就算凉州知府犯傻,可周原朗应该不会......”
镇长急的脸色泛白。
“如今叛军都占领了金陵城,与旧的皇帝南北对峙,他们这些人眼里都只有皇位,哪里还顾得上咱们老板姓的死活。”
他说着就要去挨家挨户通知了,却又被程宴平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