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倒是好,可是银子呢?买东西总得要花钱的。而且保不齐其中一些人得了消息,会坐地起价呢。”
程宴平第一次为钱犯了难。
从前在京中他连一两银子是多少都不知道,即使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也算是衣食无忧,待来了龙门镇又有赵吼护着,从未有为银子犯过愁的。
“张叔,要不您将镇子里的人都集中起来,各家各户都凑一些。我给他们写借据,等战事了了,我双倍的还他们如何?”
镇长想也没想便同意了,对着外头喊道:“老婆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还有粮食只留下咱两的口粮就行,其余全都拿出来。”
张婶虽小事上爱和镇长拌嘴,但是于大事上却从不拖后腿,依言照办了。
镇长带着程宴平一家一家的去游说。
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程宴平忍不住掉了泪。
镇子里的人都太好了,听说要送物资去凉州城,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末了程宴平想要写字据,可大家伙却说,“我们相信程先生和赵猎户,再说了先生能留在咱们这小地方教娃娃们读书,那是功德无量的事,否则娃娃们就得和我们一样一辈子守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众人虽说不用写字据,可程宴平还是挨个登记了。
谁家捐了多少粮,谁家捐了多少钱,皆都详细记录在册。这是大伙儿的善心,等回头战事结束,这份情他得双倍的还上。
粮食很快就装车了,驴车,牛车,马车愣是凑出了好几辆。
雪天路滑难行,一行人走的很慢。
这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凉州城已是半月后的深夜了。
雪色在夜里泛着莹白的光,程宴平跟在孙二德的身后,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嫂子,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你来了,将军可要高兴死了,你都不知道他这些日子......”
......
孙二德一路上都在说着话,可程宴平却没听进去几句,只偶尔应一声以示自己在听,一颗心随着越来越靠近赵吼的住所跳的越快,到了最后犹如擂鼓一般。
等到了门外后,孙二德行了礼。
“嫂子,你进去吧,我先下去了!”
赵吼的耳力很好,听到外头有动静,可久久听不到有禀告声,便将目光从堪舆图上移开了,抬头看了出去,只见门上印出了一道身影。
“谁在外头?”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宴平轻轻的应了一声。
“是我!”
屋子里忽的就静了下来,赵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又或是是思念成疾了?否则他怎么会听到程宴平的声音呢?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程宴平,他的脸冻的红红的,一双眼睛里噙着泪水,赵吼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宴宴?”
说完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搂着男人的细腰,将人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他的手在程宴平的腰间丈量下,“瘦了!”
程宴平双手扶在他的肩头,男人的脸也瘦了,愈发显得棱角分明,胡须也蓄了起来,他伸出冰凉的指尖摸了摸他的脸。
“你也瘦了!”
赵吼忙将人放了下来,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哈了气。
“你怎么来了?”
直至此刻娇软在怀,他还是感觉如坠梦里似的。
程宴平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赵吼低头,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唇。
“我也想你了,每天都想!”
赵吼知道他怕冷,忙吩咐人端了炭盆进来,又端来了热水,亲自伺候程宴平洗脚。
鞋子早已被雪水给浸湿了,这一路上泡的脚都起了皱,赵吼看着男人被水泡过的脚,喉头登时就哽住了。
程宴平将脚放进了热水里。
“我想着城里的将士众多,粮食应该不够,所以一路上收了些来,虽然不够,但多少也能有点用。”
等洗完脚后,赵吼拿着帕子将男人的脚擦干,然后解开衣裳,将男人的脚放进了怀里。
“捂捂就不冷了!”
程宴平的脸红了起来,伸手在他的额上轻点了一下。
“真是个傻子,都用热水泡过了,已经不冷了。”
待到两人都躺在床上的时候,程宴平像是平常在家那样,钻进了赵吼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又道:“粮草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温软在怀,赵吼哪里还有心思想旁的。
“宴宴,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谈这些有些煞风景吗?”
程宴平诧异的看向他,黑暗中男人的眸子里有着灼灼的光。
“啊?”
屋外飘起了雪,屋内却如春日一般,百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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