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望着他,泪眼汪汪。
良久,赵郁点了头。
“程家罪大恶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程家于京中这一脉全都发配岭南,终身不得入京。至于你...仲清,只要你愿意,孤可以留你在京中。”
程宴平谢了恩,答应留在京中。
赵郁知道他之所以会答应留在京中,全是因为怕他会改变主意,果不其然数月过后,他就以死相逼,自请去往边地凉州。
看着男人日渐消瘦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程宴平走的那天,他在城门楼上站了许久。
再后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权利也一步一步收回他的手中,可就在这个时候,二皇子赵陵于岭南杀回来了。
战事犹如燎原之火般。
无奈之下他逃去了燕京,临走的时候他将金陵付之一炬,那些他都不记得的妃嫔们也被他一杯毒酒,一匹白绫,一把匕首给赐死了。
北方可真冷啊,冷的让他厌烦。
后宫里那些后妃也烦,整日里哭个不停,仿佛他已经死了一般。
外头的那些大臣也烦,每日都有说不完的事儿。
在这些烦躁里,他忽的就想起了程宴平。
知道他嫁了人,还嫁给了一个乡野村夫,他这是在跟他置气,所以这么作践自己吗?
他让周原朗将人给接到了燕京。
等程宴平来的那几天,他心里有着隐隐的兴奋,近身伺候的太监很能揣度他的心意,竟然从漠北人的手里花重金买来了一小瓶的仙水。
据说这仙水取自山巅之上,饮之无论男女皆可怀孕。
赵郁的心从未有过这样的火热。
江山没了又如何,权利没了又如何,只要程宴平还在,他就不算输。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从程宴平的眼里看到了陌生,冰凉,畏惧,愤怒,恨,唯独没有少时那种温柔。
他的心里清楚的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他逼死了他的祖父,下令杀了他的父亲叔伯,还流放了他的亲人。
他该恨他的。
可他还是很嫉妒那个得到程宴平的男人,那个叫赵吼的男人,他凭什么能得到程宴平?
他像是疯了一样的强行喂程宴平喝下了仙水,又疯了一样的想要占有他。
这样就算他死也可以瞑目了。
利箭刺穿他后背的时候,他疼的低呼了一声,可烛台刺进他心口的时候,他却释然了。
他欠他的太多了。
能死在程宴平的手里,似乎也挺好的。
将死之时,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个夏日。
他偶然间得了一瓶子西域来的葡萄酒,巴巴的翻墙去找程宴平。
彼时的程宴平正在廊下乘凉,他穿着一袭白衣,卧在躺椅里,见他来了之后,撑着惺忪的睡眸,唇角微微弯起。
他说,“赵郁,你来啦!”
有大团的黑暗侵袭而来,他的头无力的垂在了他的耳旁。
他说,
“仲清,别...别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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