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纱布因为他握紧的拳头,又渗出了鲜红的血。被无意落在上面的雨水晕染开,像寒冬的梅花在旁若无人的盛放。
“你去找他,我……”毕礼终于忍不住下令,只是话说一半,他突然看见远处有一抹高挑的身影踩着昏黄的路灯出现。
那人没有撑伞,发丝和衣服已经湿透了。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叫醒我。”隔着一段距离,毕礼的声音传入铭辰耳畔。
铭辰上前接过奴仆手中的伞,推毕礼进屋:“下雨,呆在外面做什么?”
“等你。”毕礼语气是不高兴,但眸中等回铭辰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他转头看向铭辰,发现对方苍白过分的唇色时,眉头骤然紧蹙:“你身体不舒服?”
铭辰将伞收了放在一边,摇头:“不。”
“身上湿了,去洗澡。”毕礼道,憋了半天,终于将剩下的话类似于关心的话吐出,“别着凉。”
铭辰怔了一下,走到毕礼面前蹲下身,撕开手中的药品包装:“这个治疗枪伤效果不错,我之前用过多次,没什么副作用。”
“为了买这个,你让我坐立不安一整天。”毕礼没给铭辰手中东西一个多余的视线,他的目光黏着铭辰的容颜,最后实在抑制不住触摸对方的冲动,将手轻轻搭在了对方湿透的发丝上。
铭辰没躲。
他专心开着药盒:“内服和外敷的都有。”
毕礼无意中瞥见铭辰脖颈上的纱布,弯腰凑过去看仔细后,语气瞬间变了:“怎么弄的?”
“哦。”铭辰拿下毕礼放置在他头上的手,给他换纱布,“做了个手术。”
“伤到了脖子?”
铭辰轻描淡写:“割了腺体。”
毕礼猛地瞪大眼眸:“你给我讲清楚,什么情况!”
铭辰苍白的唇角勾出一丝道不清意味的笑,他按压住毕礼的胳膊,提醒对方别乱动后,才缓缓开口解释:“我闻不到信息素,而你也没法用信息素压制我了。你手脚不便,日后也没法再对我动粗。简单来说,我再也不受你控制。”
“铭辰!”毕礼恼怒地吼出声,若不是手腕真的没法用力,他现在早就一拳打在铭辰脸上,“为了逃避我,甚至不惜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谁,那个微不足道的alpha?”
“逃避……”铭辰苦笑了下,苍白的唇角干裂了些许,“我还能怎么逃……”
他抬起浓密的眼睫,双眸内倒映的是毕礼的身影:“我今天去看了林染,你说的那个alpha。”
提到这里,铭辰顿了顿,语气愈发悲怆:“你杀了他,让人将他抛尸荒野,甚至没给他留个完整的尸体……
当初的omega,他也是,怀孕了,却被你扒光了衣物,横尸在我的府邸前。
做将军的那段日子,每打一次仗,我的手心便会染血无数。我惯来罪恶深重,多年来,我试着调节,逃避,遗忘,挣扎,反抗,什么努力都尝试过。”
“可是毕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这么难过。”铭辰微微直起身躯,双臂按压在轮椅的扶手上,将毕礼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温润的面庞滴着雨,棕色的眼眸沉如深渊,他嗓音低沉,苍白的唇角勾出笑:“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底下最为残暴的你,战争为了你,害人为了你,算计也为了你。
你是我罪恶的源头,是我所犯一切过错的信仰。
离开你,我痛苦,不离开你,我也痛苦。
所以我想了个很好的办法……”
说着,铭辰凑到毕礼的眼前,呼吸顺着他的发丝一直下滑,路过了耳尖,停留在他的耳垂,露出沉醉且迷恋的表情:“我们,以对等的身份和地位,不对等的力量与能力,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