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什么时候走?”
“哇,你怎么又赶我走?”
“那当然,你可是王爷,你不在朝中,留穆情一个人怎么办?”
听他提起宫里的那个小祖宗,耶律铎满头黑线,又哀求道:“明曦,那个....今晚我能不能留宿啊?”
“不能。”
“就一晚。”好歹让我先避避风头....
“......”
尽管嘴上吵闹着,但当暮色袭来、月明星稀后,耶律铎还是留在了小院,和小念临睡在了木屋左侧的软榻上。
夜深后,听着另一张床榻上匀称的呼吸声,明曦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点燃小烛灯,取出几块精细的布料和针线,在桌边坐了下来,开始缝制衣裳。
“爹爹.....你在做甚麽?”
烛灯燃烧半截,耳边忽然响起了迷糊软糯的声音,明曦转头一看,只见念临正站在地上,揉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念临.....怎么醒了?”
明曦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压低声音问道。
“我要和爹爹一起睡。”念临鼓着小圆脸,突然趴在了明曦的膝盖上。
“唔,可是,爹爹要给你逢新衣裳,还不能睡。”明曦轻抚着他的后脑勺,温声说道。
“新衣裳?真的吗?我有新衣裳穿了....!”
听到他的话,小念临立即看向桌上崭新的布料,小圆脸变得红扑扑的,如同刚出炉的小包子。
印象中,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爹爹才会让他换上新衣服,然后带他放炮竹、买玩具,吃好吃的....此时,爹爹忽然准备新衣服,是又要过节了吗?
注视着他天真喜悦的样子,明曦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和无奈。
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帝王之家的血,他原本能够享尽荣华富贵,不愁吃、不愁穿,可现在,他却要跟自己隐居偏僻的乡村,过着简朴又隐姓埋名的日子....
霍临,若他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恐怕,会气疯吧?也会怨恨自己吧.....想到远在盛京深宫中,正孤独面对着死亡的男人,明曦心头又是一阵剐血剔骨般的疼。
“念临,爹爹问你,假如.....假如在这世上,你还有除爹爹以外的亲人,你,想去找他吗?”
回过神,他摸了摸幼童的脸,轻声问道。
“不想。”小念临和明曦对视着,斩钉截铁道。
明曦一愣,继而又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老害爹爹哭。”小念临垂着眼,难过地瘪起嘴巴:“有很多次,我起床嘘嘘,都听到爹爹在哭.....”
“念临.....是爹爹不好。”明曦面上流露出一丝歉意。
“可素,如果见到那个人,就能让爹爹不哭的话,念临,会见他的。”这时,小团子又仰起头,哑声道:“等见到他,额要问问他,为什么害爹爹哭....”
说着,他龇了龇牙,恨声道:“如果他不所,我就奏他。”
听了这话,明曦有些忧虑,又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整日想着打架?爹爹好不容易给你缝的新衣裳,你打坏了怎么办?”
他扳起脸,沉声教训着儿子,双手却举起新衣裳,在念临身上比划了两下。
“那念临不打,念临乖。”瞅着新衣服,幼童的眼亮晶晶的。
“乖宝贝。”明曦摸着他的小脸蛋,又小声道:“好了,快去睡吧,待会儿把义父吵醒就不好了。”
“嗯,念临最爱爹爹了.....”小团子张着嘴巴,又迷糊起来。
看着幼童半睡半醒的憨态,明曦无奈,只好熄灭烛灯,再把他抱上床。
黑暗中,耶律铎面对着墙壁,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心酸不已,默然落下眼泪。
第二天早晨,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两眼红肿的一面,耶律铎就起了个大早,跑到镇上买了一匹马回来。
明曦起身走出木屋时,就看他在院子里洗马。
“怎么又多出一匹马?”看着白色的骏马,他困惑的问道。
耶律铎笑而不语,过了片刻,才把冲洗干净的马儿牵到他面前,温声道:“这是送你和念临上盛京的马。”
忽闻此话,明曦觉得心口涌上了一丝钝痛。
“谁说我要去盛京的?这马你还是带走吧,我早就不会骑马了。”
清醒过来,他沉声反驳着耶律铎的话。
看着他凝重的神情,耶律铎只默默的把缰绳塞进了他的手心里:“你可是名震天下的明将军,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再说了,你要让我们念临走着路去?他那么小,会把他累坏的。”
“我.....”盯着手里的缰绳,明曦的眼眸发红,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