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垂眼。
“我想知道,镜玄哥哥会不会疼?你这里,会不会也有一点后悔?”
阮玉妆吸了吸鼻子,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为什么,她会觉得比他更痛一千倍,一万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带有薄茧,干燥温暖传来。
她的手太小,被他覆盖着,仿佛是压在五指山下,永生永世也无法翻身。
褚镜玄偏头附在她耳边,轻语如情人,眸光却酷寒如冰。
“玉妆,你还是不够狠,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么?”
猛地扣住她的手,往下刺去。
心脏的压迫,让他的唇角渗出红丝,薄唇却始终勾着一抹笑,残忍漠然得令人心惊。
泪水夺眶而出,压抑的情感溃如决堤,玉妆倏地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嘶声质问。
“褚镜玄,从前种种,难道,全都是骗我的?”
风掠过她的发,与他的纠缠不舍。
他却不看她,望向那连绵起伏的城墙,神情渺远,让人猜不透彻。
“是啊……都是骗人的。”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冷淡平静。
呜咽漫上喉咙,她费力咽下,心脏一阵紧缩的疼痛。
扯起嘴角,看,他演得这样好,方才,差一点,她就相信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情意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夫君的发,只能由妻子来绾。”
“镜玄哥哥,你知道吗,这根簪子,是我亲手做的,想要在新婚夜送你,亲手为你绾上。”
她伸着手,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指上,盘踞几道伤口,已经结痂,像是丑陋的斑点。
褚镜玄厌恶地别开眼去,她心口苦涩,却笑道,“你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会叫你为难。”
“却不知,玉妆的尸体,可否换取全城百姓,一线生机?”
当年卫帝下令屠城,镜玄的父母死在那场战乱中。
她知道,经历了那一战,仇恨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无法磨灭。
就算他愿意放过,他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晋滁,依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场屠杀在所难免。
玉妆不忍亲族罹难,不忍见生灵涂炭,更不忍镜玄手上,再沾那么多人命。
她不愿看到,他余生还要背负那么多活着。
所以,就让所有的仇恨,在她这里终结吧……
“最后一个愿望,镜玄哥哥,我想看你,真心地笑一次。”
手腕一转,簪子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