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绿茶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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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似无的魔气陡然化刃，朝龙景的眉心而去。
“哈哈哈……”仇孑作势要爬起来。
可他没想到，龙景手腕上那个莲花坠子闪了闪，比他更盛的一股威压直接落下，还带着瘟鬼那挥之不去的病气，可这病气没有随意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道都对准了仇孑。
本来就被宋明雎给拿走了半条命，又被龙景连续锤头，现在这股磅礴的力量如同一座山轰然落下。
几声清脆的响动，是肋骨和脊椎碎裂的声音。
仇孑已经吐不出血来了，咳出了一口带血的灰烬。
以为会带着人拿下整个莲城，没想到，居然败在了宋家那个，看着最柔弱的小姑娘身上。
仇孑血肉模糊的手将地砖都扣碎了，可是他爬不起来，也没有力气再继续，他就是死之前，还想再拉一个人共赴黄泉，结果也没成功。
“我可能……跟莲城犯冲……”
在这遇到了容寂，想斩除他身边的花妖，被人给狠狠揍了一顿。
多年后故地重游，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世家子弟，却又被对方儿子打了一顿。
“哥……”仇孑艰难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他两只眼睛都瞎了，看不清，却能通过方才的声音判断谁来了，仇孑大口呼吸，“你现在，可以给我收尸了，看，整个关家的人都死在你手里，你会不会很开心。”
“我死之后，你就是那个英雄，万人敬仰，只有我，和爹娘一切，发烂，发臭。”
龙景没想到关靖居然来了，一时没有吭声。
关靖向来严肃，在脸上都看不到什么别样的波动，平日里对弟子严格，此时却出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在天衍宗等着仇孑过来，他知道对方肯定等着这一刻，可过了几日没看到人，就知道估计坏事了，快马加鞭朝着莲城赶过来，一来就听人说宋家着火了，宋明雎之前带过去一个眼瞎的男人。
蹲下，关靖看到了仇孑掉出来的一串眼珠，眼神里都带上了嫌恶：“你是不是还想不通，关家为什么会败？”
“我们只是，帮烛龙给龙王下了一个咒，人家亲娘都不说，你又何必找麻烦？”
关靖直接给了仇孑一巴掌。
“为了那个咒，关家修炼了什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变成青夜魔君？！”关靖深呼吸，“你和我，有爹娘，关家死去的人也有爹娘，可有没有想过，被关在密室里的那些也有爹娘？”
“他们都是妖怪！还有的流着妖的血，又不是人，你怎么那么多同情？”仇孑咬牙切齿。
“他们做错过什么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全都是关家从各处抓来的。
仇孑就是这样，做人的时候不把别的种族当命，做了魔自然不把人当人。
关靖觉得自己累了，不用他动手，仇孑的肚子已经出现了一个洞，他的身体仿佛是一颗炭，点点火星在蔓延，逐渐，躯干就没了，只剩下一颗头，不出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一堆人形的灰烬。
这是宋明雎用命点燃的火，她终归与宋明翎的血脉有差距，要动用起来反噬极大。
可这火在她想烧的人身上，灭不了。
龙景终于开口：“关长老，我想知道，当初关家究竟对东海的那个龙王做了什么。”
他的帽子被仇孑的那魔气给震掉了，关靖看到活生生的龙景站在面前，脸上居然有一丝欣慰。
“种了一个咒，从一种妖和魔身体里面剥离出来的东西，”关靖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个话题，闭了闭眼，“与其说是咒，不如说是一种寄生虫，它们很小，会吞噬宿主的神志，在他身体里繁衍。”
“居然吃这个？”龙景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关靖却摇头：“首先会寄生在脑子里，吃掉脑子，可毕竟是虫子，做不了什么，只会让被寄生的人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意志。再后来它会繁殖，钻向身体各处，吃掉血肉。说是咒，是会同时割裂神魂，种下去后不可逆，也没有收回的办法。”
很难想象，一个人清醒地感觉到有东西在吃自己的脑子，在割裂自己的神魂是什么感受。
大概会在彻底死之前就疯掉，或者想办法自尽。
但是容寂没有这样做，容倾夜告诉他，如果死掉，她就杀了颜姝。那时候容寂还以为颜姝在东海，被容倾夜关着，他只能日日忍受这种痛苦，直到神魂彻底消散。
等到身体也被虫子占据，生命也宣告终结。
这些龙景不知道，这是别人的故事，他觉得可怜，但身体却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那颗心在痛，龙景知道，是身体仅存的，微弱的反应，到现在龙景没能完全融合这具身体。
想来就是因为这一缕微薄的意识，还在追求一个真相。
关靖知道龙景的身世，没有多言，只说：“我亲自去解决的，一把火把那些都烧了，不会再有第二个受害者。”
这才是他必须要亲手负责关家一事的原因，当时各种势力都想插手，无非就是为了关家的研究成果，关靖不想这种东西留在世上。
可关褚不懂。
关褚的资质很差，如果没有那些东西的帮助，长不到这样的修为，他是受益者，自然会觉得无所谓。
龙景抹了一把脸，想到一件事：“这样的人，绝对复活不了吧？”
“不可能复活，神魂已经不存在于世……”关褚说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尸体是不是没烧掉？”
“尸体现在都活过来了，已经去了东临城。”龙景说。
“坏了，虫子可能还活着。”当初他们要东海毁掉尸体，可中途似乎出了什么情况，关靖也没有仔细去问，东海也不会把龙王尸体被盗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
“要是还活着，那辞镜魔君早就……”龙景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了。
关靖说过，虫子是活的。它吃掉了容寂，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变化？
“糟了。”龙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那种虫子，在东临城爆发，到时候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
看到龙景要走，关靖下意识想拦住他，龙景跳上了屋顶，给关靖报了个位置：“关长老快些去，人现在还有口气，应该能活。”
关靖权衡片刻，立马掉头。
城墙上都是尸体，有魔族的，也有修士的，放在往日，还能招魂先把神魂安置好，择日送去转生，可在这里死了，神魂就彻底没了，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没有来生。
风里面各种味道混杂，城墙上和城外火光冲天，龙景看到宋明翎一个人站在城外，以他为圆心，火焰恣意燃烧。
那标志性的红莲开出来的时候，城墙上的修士纷纷变色。
“是……是宋明翎……”
“男的，宋明翎怎么会是男的？”
他们下意识去找宋家的人，贺归舟走了，宋明雎生死未卜，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
宋若鹤一路杀过来，身上都是煞气，沉着脸走过来时，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难道，宋家早就跟魔界有勾结？”
“这么多年，宋明翎和沧澜君，就是同一个人，把我们骗的团团转……”
“啪——”
曲青奕一脸不耐地一剑抽过去，直接把那个弟子抽得在地上连滚三圈：“你|他|妈给我闭嘴。之前扯开嗓子喊人家救命的，是狗吗？”
他冷眼扫视一圈，没人再敢说话。
回头去看城下站着的人，曲青奕吐了一口浊气。
人活着就好。
宋若鹤听说城墙那边不大好，就从宋若星的故居出来，一路杀过来，想帮宋明翎的忙，半路遇到了关靖，对方小心翼翼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告诉她那是宋明雎。
想跟着关靖一起去找宫祁，又害怕下一刻宋明翎也变成这样被抬下来。
甚至都抬不下来，会直接死在战场上。
因为龙景那几句话，宋若鹤都不敢去找宋明翎，可在见到宋明雎的模样后，她总觉得，自己应当护住些什么，尽管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后来的龙景，还有在战场上注意到动静的宋明翎。
宋若鹤深深看着宋明翎：“我自认为，我儿子宋明翎，从未干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一片哗然。
宋家大小姐，居然是男的。
宋若鹤已经懒得去管会不会被扒出别的事情了，她想到父亲死的那晚，小小的宋明翎笑着勾住她的手指的画面，一阵心酸。
那可能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安慰之一。
可从她那一剑后，从宋明翎跳下城墙后，很多东西就不复存在了。
于是她说：“不过，沧澜君做的这一切，和宋家，和仙盟有什么关系呢？仙盟是和魔界沧澜君签下的协议，而不是与我宋家宋明翎。”
她去看受伤的江平王，“怎么，你们的君上难不成叫宋明翎？”
江平王一愣，还真不是：“魔界……没有叫宋明翎的人。”
他们君上叫路无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