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忍不住后退一步,他被人耍了,他自己连事都没弄明白,甚至在没有见过原告的情况下见到状纸便写了奏折,是自己太贪功冒进,好大喜功了。
宣德帝问道,“你没有写过状纸,并非是来京城告状的?”
刘老汉道,“是啊,俺现在活的也不比京城的人差,俺告什么状!”
宣德帝好奇,“虽然普天之下都是朕的王土,西北发展朕也很欣慰,但你这话可算夸大了。西北是有变化,可若说比得上京城,朕不信。”
刘老汉擦擦鼻子,他还记得将礼数,“回皇上,俺们营口现在的商铺不比京城里的少。而且俺们还新建了外城,都是工坊,俺三个儿,有两个参军,小儿子今年刚刚娶亲,三个儿媳妇都在工坊里做活,老大媳妇儿在麻绳工坊,老二媳妇在绣房,老三媳妇儿最出息,在炭笔坊,俺小儿子也在豆油坊里做活。俺在草原上放牧,老太婆在家里照看那些兔子和鸡,但俺们一家每天入账的铜板就能买到一家老小十天的口粮,那可是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听到事情如此发展,张庭将心放回肚中问道,“老汉,当着皇上及一众文武大臣的面,你可要说实话,别道最后旁人又说是熊将军胁迫你如此说的。”
刘老汉挺直了腰板,“胁迫俺说什么?熊将军和夫人那么好的人,谁敢这么诋毁他?”
张礼吞咽了一口唾沫,这件事是他做错了,他垂下头,“皇上,是微臣并未查明真相,中了小人奸计冤枉了熊将军季一品夫人,微臣甘愿受罚。”
“哎?”刘老汉道,“张大人,您是好人,您接我入府还给我吃食,但是俺确实不是来告状的,要不是熊将军和夫人,咱们别说挣口粮了,去年怕是俺和老太婆在冬天就要冻死饿死了。”
比起惩罚张礼,宣德帝对刘老汉的话更感兴趣,“你且慢慢说。”
“回皇上,俺们那里冬天特别冷,风大雪也大,每年冬天都有像老汉这把年纪的人冻死饿死。可去年冬天,将军夫人派人给俺们修了火炕,那是烧水做饭就能让家里头暖起来的好东西,睡在上面暖和和的一点也不冷。夫人还派人送来他兔场养殖的兔子和许多干柴,若不是有那些风干兔子,俺和老太婆指定活不到现在。”
熊景海听刘老汉说话,心中存疑,他问道,“不对呀,本将军记得柳儿可是让成分统计的孤寡,怎地你有三个儿子你也收了这些?”
刘老汉嘿嘿一笑,道,“将军,一开始确实是只照顾他们,可是有一日俺家老太婆见着夫人挺着大肚子,她就送了几个鸡蛋,夫人便让将士们把所有家里有老人的都送了这些东西。”
熊景海有些吃味,难怪柳儿的钱花的如此快,刘老汉有三个儿子,还要他来养,季柳真是心太软了。
见熊景海脸色不好,刘老汉赶忙道,“将军,夫人心善,所以上天送给你们三个金娃娃,这可是旁人换都换不来的福分呐!”
刘老汉以为自己这般说话会让熊景海心里头舒服些,不再计较之前送出去的东西,但他对熊景海的认识还不深,只听熊景海道,“老子有三个儿子那是老子能干,跟老天有什么关系!”
众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才落井下石的官员本想在丞相面前卖个好,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乌龙,而其中作为为民伸张正义的张礼更是心下冷汗直滴。
宣德帝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刘老汉,你说你来送礼,送的是什么礼?”
“皇上,将军和夫人是在半夜从营口偷跑的,俺们都不知道。”
“噗嗤”有人笑出声来,既然知道这是一场乌龙事,朝堂之上的氛围便缓和许多。
宣德帝也笑了,“这听起来像是两个小情人私奔呐。”
刘老汉摆摆手,“俺说错了,为了不让俺们送,将军和夫人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走了,俺们知道之后心里一直不得劲。后来就凑了些东西,俺年轻的时候跑过商,去的地方也挺多,所以大家伙就让俺给送过来。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那是俺们的一份心意,将军,你住哪儿,一会儿俺拉着车给你送过去。”
熊景海傲娇的冷哼一声,“不要!你来也不提前说,害的我差点被人冤枉。”
刘老汉也很无辜,“俺也不知道有人把俺托人写的礼单换成了状纸,哎,会不会是俺托的那个人私自把俺的礼单换成了状纸?”
“你可对外人说过你是来给我送礼的?”
“说了呀!”
“那被人利用也是你活该!”熊景海仍旧气唿唿的,“幸亏,张大人将你接入府上,不然你哪儿还有命,早被人灭了口了!”
“啊?”刘老汉丝毫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张礼也恍然大悟,若是真有人提前将刘老汉灭了口,那他手中这份状纸便成为唯一的物证,到时候熊景海的处境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了。
这人利用他陷害熊景海,又刚巧碰上自己冒进贪功,差一点就着了道了!
张礼噗通一声跪下,“皇上,微臣受人蒙蔽,好大喜功,实在罪无可恕。熊将军,此事是我不察,差点害了将军,可将军不计前嫌还为我说话,张礼实在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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