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完结篇
“你还有脸来?”
季成悦怒火冲天,他混到这步田地,最不希望看见的便是季柳!
熊景海扛着三个肉轱辘似的小胖子,刚要上前被季柳拦了下来,季柳冷着一张脸,事到如今还敢与他大小声,季成悦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煳吗?
“大哥行谋逆之事尚且有脸,我为何没脸?”
“你大哥从未做过谋逆之事,还不是你,还有你,你们夫夫二人做下的好事!你大哥与你虽不同母,但均是为父所出,你就不能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拉他一把?”
季柳心头火起,最讨厌像季成悦这种拎不清的人,“季青云参与谋反证据确凿,朝中许多大臣家的子弟均收到了丞相送的信,可真正参与其中却寥寥无几!是大哥自己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那虚幻的地位,父亲却反过来说是我们夫夫做的好事,那请问父亲,可是我与阿海逼迫他行谋反之事?可是我与阿海强压着他收了那封信?”
季成悦吹胡子瞪眼睛刚要发飙,季柳脸色瞬间变得冷酷无比,语气淡漠,“若不是皇上给将军府几分薄面,父亲如今只怕是身带镣铐,穿着粗布麻衣正在徒步前往岭南,同大哥一同流放而去,哪里轮得上如今这般不抄家不问罪,只贬为庶民!”
“你……你!”
从季柳反抗开始,季成悦每次正面对上他只有被气的肝疼份儿,季成悦,“你……你……”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因为季柳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父亲还是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你如今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了,再者而言,有脾气不敢在外面撒,只会对家里人发火,父亲可知这是什么行为?”季柳嘲笑的看了他一眼,眸中深意具显,“这叫做窝里横!”
“你这个不孝子!”
季成悦如今已是破罐子破摔了,被自己的儿女这般羞辱,他若是还能忍他便对不起养育季柳这么多年!
抬起的手被熊景海一个瞪眼吓收了回去,季柳趁机恶心季成悦。
“父亲不是早已知晓我是不孝子,如今父亲启程在即,诸城老家可不比京城,那里多的是蛇虫鼠蚁,冬冷夏热的,还望父亲年迈的身子能够挺住。”
季成悦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打不得,骂不过,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阮竹心从车厢中撩开车帘,喊了一句“老爷!”
看着车内的阮竹心,念着她身怀有孕,季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不再说话惹季成悦生气,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季展鹏面前,“兄长。”
季展鹏看着这个谪仙般的人物,心中十分复杂。
一面,他感激季柳夫夫地位崇高,令皇上对季家网开一面,另一面,他对季柳冷眼旁观季家之事有些难过,即便他再理智,面对如今几乎家破人亡的现状,那丝理智终究不能凌驾于家庭情感之上,所以,一时间季展鹏并未回话。
“你也怪我?”季柳开门见山。
季展鹏缓缓摇头,“是大哥自己做错了,赵永年在京城之中广撒网,那封信原是给我的,大哥收了,便证明他确实有这种想法,如今落得这副田地大约也怨不得他人。但我与他毕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柳弟,你……”
季柳明白季展鹏的意思,但从季柳准备为季老太太讨回公道的那一刻起,从他主张着要贾彩霞与季成悦合离的时候起,他们便回不到从前了。
“如今你也要启程了,我们不知日后还有没相见的机会。”
季展鹏是唯一他记挂的季家人,虽说感情出现裂痕,但他永远记得因为他季展鹏还挨了贾彩霞一巴掌,这一巴掌之恩,令季家人被贬为庶民,但独独保留了季展鹏的官位。
这在封建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长安王朝有连坐之罪,一人犯法全家受罚,而季展鹏显然也是领他的情的,只是理智归理智,情感属情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一天会再见的。”季展鹏看着季柳的脸,突然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你能这般做自己,保持初心,二哥很是欣慰。”
季展鹏的话令季柳心中也开朗几分,这时,朱长源从车内掏出一堆包袱,还有一个小木匣子,送到季柳身边来。
季柳接过道,“二哥,这里面是一些常用的东西,匣子里有三千两银票都是整张的怕你用着不方便,我还额外准备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你路上留着用,你此去路途遥远不说,那里也不是富硕之地,虽然这钱不多,但能让你过得舒心一些。”
“不,我不能收!”季展鹏赶忙摆手,季成悦还在一旁,季柳不给父亲却独独给他,这让他如何做?
再者,一出手便是三千两,父亲作为礼部尚书,朝廷重员,一年的俸禄也才堪堪三百八十两纹银,这三千两是十几年的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钱。
季成悦在一旁露出一副即将昏厥过去的表情,那眼球要翻不翻,看起来相当滑稽。
但季柳压根不在乎,“二哥放心收下便是,二哥可看见这匣子之上有柳叶标了?”
朱长源将包袱放在季展鹏的马车之上,季柳当面指着匣子上的柳叶标给季展鹏看,“二哥,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带有这个标志的店铺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开张营业,届时,无论二哥有何困难,寻了店铺掌柜的,只要他能帮你的,他一定会帮你。”
季展鹏笑了,“好,二哥等你将店铺开满整个王朝!”
季柳挑眉,“二哥不信?”
“信,你在西北的所作所为,二哥也有所耳闻。”
“二哥,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启程吧。”
季柳要看着季展鹏离开,他偏要看看季成悦的脸皮有没有那么厚!
季展鹏从马车内寻了三个小盒子,“这是三个小侄子过生辰时,我准备的礼物,可没机会送出去,如今好了,面也见着了,这是给他们的礼物。”
季柳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当初为了恶心季成悦他是故意不曾邀请季家人,不曾料到季展鹏还未战起他们三个准备了礼物。
“二哥,对不住。”
“你我兄弟,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好了……”季展鹏望向季成悦,“父亲,儿子先行一步了!”
季成悦眼睁睁的看着季展鹏带着三千两银票乘着马车离开,季柳和熊景海在眼前,他是万不能舍下一张老脸来要求季展鹏留下两张银票来的。
踢踢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季柳看着季成悦涨成猪肝色的脸,心中无比痛快,“父亲还不起程,留下等着用午饭?”
“启程!”
季成悦狠狠瞪了季柳一眼,若是脚程快些还能追得上展鹏!
朱长源看着季府马夫扬起的马鞭子赶在季展鹏身后而行,他问道,“少爷,若是他们追上了二少爷,一定会与他要银票的。”
季柳道,“那与我何干?”
实则,季柳的马车上准备了两份装银钱的匣子,但季成悦惹得他不痛快了,他的三个孩子更是连看也不看,这样的父亲哪里用的着他来操心。
季展鹏对他好,这个人情他还了。
三千两银票足够季展鹏在任何地方站稳脚跟了,可这些钱给了他便是他的,他要如何处置,与季柳没有半毛钱干系。
“走吧,回府。”
被带出来遛弯的三个小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战意伸手让季柳抱,熊景海全程不说话,此时也终于憋不住了,“你何苦来着一趟,他不心疼你,我还心疼呢!”
“等咱们回去西北的时候,一定要不小心路过诸城,我倒要亲眼看看他的模样。昔日我入京之时,季成悦说我是乡下来的,如今情形掉了个个儿,他会不会一身短衣打扮在地里除草!”
“小人得志!”熊景海一个词惹来季柳一个白眼,熊景海立马改口,“我说的是,罪有应得!”
季柳抱着孩子,登上马车,京城被肃清之后,天空显得更加蔚蓝了,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从未有过的舒心畅意将他包围。
数日之后,宫外的祭坛被数不清的百姓包围,道路两旁官兵手持长缨枪把手,每隔一米便站了一名。街道尽头远远地驶过一辆黄色的马车,上面明晃晃的黄色绸缎昭示着这是皇家的车辕。
前头鸣锣开道,百姓由拥挤变得肃静,而马车之上是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皇袍的宣德帝和熊正理。
如今熊正理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了,他不再是将军府的二少爷,而是长安王朝的五皇子,也是今日宣德帝新封的太子,聂旭阳!
太子新封,皇帝带人祭天,这种盛世百姓们可能究其一生也只能见一次,故而此时京城百姓均聚集在祭坛外。
祭坛很高,足有千层台阶,在京城之中,这里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方便每一任皇帝能够轻松的将自己的愿望告知天听。
台阶尽头伫立着一座宫殿,这座宫殿之中供奉着皇族聂氏所有列祖列宗,数代皇帝的画像挂满了整座宫殿,宫殿外有一三足铜制鼎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