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说,跟我还装什么?”
“真没事,”顾临叹了口气,伸手用那只不怎么哆嗦的右手搭在车门把上准备开门:“上去处理一下,能睡一晚上。”
沈儒新没了办法,只得随着他去了。
倒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小子压着去医院之类,但细细一向想又觉着没必要——他不乐意,且看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算了吧。
“胃疼吗?”
疼?
简直跟烧了似的。
顾临的嘴唇都没血色,却还是冲着沈儒新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平子那家伙太过了,直接往我胃踹了一脚。”
“你丫的,这样都不去医院?搞出个胃出血怎么办?!”
沈儒新一开始不着急,是因为觉着顾临身上大概只有皮外伤,这会儿还整出胃疼,沈儒新怎么着也不能淡定了:“去医院。”
“明儿,”顾临摆了摆手,顺带连着眉头都皱了皱:“真没事,明儿再说。”
“为啥?”
沈儒新眯了眯眼,大概是被顾临的态度给惹急了——到底是还没有惹翻了,这会儿他还能保持清醒,知道眼前的人时顾临,不能动手发火的。
“太晚了,”顾临叹了口气:“沈儒新,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疼一个晚上,我可能就没那么乱了。”
顾临的眼睛都红了,沈儒新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简直就是歪理,谬论。
但眼看着顾临疼得龇牙咧嘴的,沈儒新实在觉着自己说不出个别的不好的话来,只得轻轻地点点头,随他去了:“跟我睡吧,万一给你得不行了,我还能送你到医院。”
顾临没拒绝,强撑着把车门给打开,沈儒新看着都觉得疼,但又只能看着顾临自己推开门,然后那种强撑着站起来的模样,轻叹一声。
顾临,远比他想得要坚强得多。
可是不是西坪坝出来的都不怕疼的。
顾临走了两步,沈儒新一直跟在他后边,而后伸手把车库的门打开了。
顾临朝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每踏出一步,胃里都像被什么割着剜着,走得艰难,疼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便忍不住撑着旁边深呼吸了一会儿,抬眼看见沈儒新的时候,觉着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你这样不行,”沈儒新皱着眉的样子,简直恨不得都替顾临疼了算了:“去医院。”
“没事的,”顾临依然摇了摇头:“我口袋里有上回在医院开的胃药,你家里也有处理伤口的常用药,处理一下就成。”
你丫的。
沈儒新瞪着他,却又没办法真的将一个极度不配合的人拐去医院,只得颇为生气地将顾临的手扛在肩上带着他走,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你说你是不是作?我待会儿跟均哥说一声,明儿你得去医院。”
“你放心,”顾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就是不去医院,我这样儿也不能去上班,把客人全给吓没了。”
哟,您还知道您现在这样子挺吓人啊?
沈儒新抽空白了这家伙一眼,然后扔下钥匙把顾临扶到了客厅沙发上坐好。
“你要喝水么?”
顾临脸色很白,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也对,这会儿一杯水下去,可能直接吐出来血了。
沈儒新想了一遭,而后啥也不说了,到抽屉里把整个医药箱拿出来,当着顾临的面儿开始翻:“衣服脱了,你背上肯定也伤了。”
顾临只是愣了愣,啥也没讲,抬了抬胳膊,然后看了沈儒新一眼。
得,现在残得衣服也脱不着的意思。
沈儒新又亲力亲为,帮他把衣服给扒拉了。
“顾临!你这……”
这丫的得对你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平子恨我,逮着机会肯定往死里揍我啊,这已经是我正当防卫过后的杰作了。”
敢情您还挺骄傲?
沈儒新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是想到他这会儿这样,便又不舍得,手抬起了,压根儿不能落下,只能讪讪地拿起旁边的棉签沾了酒精往他背上轻轻地沾:“手重了说一声。”
“没事,反正我现在没知觉。”
大概是觉着这样还气不着沈儒新,顾临又补了一句。
沈儒新已经被他气得没脾气了。
“你就仗着我不能对你怎么着吧,尽管气我得了。”
沈儒新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脑子都快炸了的同时,听见顾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我心里有你,是真的。”
沈儒新的手猛地顿住了。
“只不过我之前欠你的,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沈大爷,真的想我这样还给你吗。”
沈儒新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样,好像确实有点卑劣。
“算了,我脑子不清醒,明天再说。”
顾临甩下一句,直接闭上眼,不管沈儒新手上有多大的劲儿,他都不见得给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