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没有人说话。
邝简低头解开腰上铁尺,放在李敏的桌案上。
李敏皱起眉头。
紧接着,邝简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一颗一颗地快速地将黑衣的盘扣松开,脱下自己皂色的盘领公门服。
“无渊!”
李敏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忽然警告的低喝一声。
邝简的脸上却并没有怨怼,也不是赌气,他神色平静地托着自己的公门服,恭恭敬敬地放在李敏的案上——
“对不起,还是辜负了大人您多年教诲。”
说着躬身长拜一礼,长久地维持住一个姿势,然后复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
大报恩寺传来空空的晚钟回响——
烟霞弥散的黄昏,江行峥穿着鸦青色的千户飞鱼服,一人跪在寂静深深的灵堂之上,焚炉添香,埋灰嗍眼,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沓字迹遍布的黄纸,每烧一张,火盆中的火舌便卷着柔脆的纸张“蓬地”窜起一道火焰,乱颤的光影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最后,他将那黄纸尽数烧尽,端起一杯薄酒,朝着生死阴阳一敬,低声道:“姐姐,你可以安息了。”
负初心(2)
七月十七日,杀香月行刑。
高大的飞檐下,晴日舒卷,江行峥吁了一声,翻身上马——
崇礼街两侧的树荫下已经站满了人,城东兵马司为了控制场面,顶盔掼甲地五步一岗,一个小男孩早早地等在镇府司的门口,瞧见江行峥翻身上马,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朝他打了个招呼,江行峥冷肃的目光朝着人群缓缓扫过,面无表情地回转过来。
朝廷已经公开宣布了杀香月的罪名,百姓听说了今日行刑,好事者都跑过来看这个传说中的太平教杀手,而江行峥今日的职责就是护送杀香月安全到达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