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两手被浸染得湿透,努力地按压着邝简的伤口,扭头大骂,表情活像要去杀人:
“时大夫,麻烦您倒是快点啊!”
手下的刀口足有数寸深,下刀时明显还被人刻意翻搅过,左杨是真的想不到,杀香月竟然当真把邝简扔在了土沟隔墙里便不管了,他找到他时,邝简已经不省人事,跪倒在黄尘之中,浑身的沙尘鲜血!
外面是一层一层的官兵搜索,整个金陵城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时毅自认动作已经很快速了,小桌上上药糊刚刚烫化好,立刻跑着冲过来:“来了来了!你让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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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
江行峥拉开沉重的铁门,脚步虚软地从地窖中走了出来——
仆人早听到了惨叫声在外面围了几重,一见走出来的少主人眼神空茫,浑身狼藉,手中一把沾血的匕首,各个惊恐地倒退一步——
地窖深深,江行峥的身影拖在长长的阶梯上,扭曲有如一道落魄的鬼魂,玉带娇则被绑在石柱的底层,心惊肉跳地盯着江行峥的背影、喊他的名字!
江行峥毫无反应,府中诸人则如看妖魔一般地看着他,他却只顾着直直往外走,跨上马匹,再不回头,玉带娇猛地扭头去看墙那边的江父江母,高声问:“还好吗!”江母此时已经吓得缓不过神来了,江父则呆呆地朝着小姑娘一点头,颤声道:“还,还好……”
江母的手臂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如擦伤般的血痕——
最后,江行峥还是没有下得去手。他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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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后到晚上,从午正到酉时。
一连几个时辰,不同的衙门人马在这不显眼的屋舍外走了一遭又一遭,沾血的布条换了一叠又一叠,直到天边染上红霞,时毅才将深长的刀口缝合,控制住了伤势。
屋中无凳,左杨瘫坐在地上,长长地喘了口气,草席上的邝简赤裸着上身,胸口包得像粽子,一张脸惨白如纸,昏沉沉不晓人事。
“还好小邝捕头身体底子好,不然换了旁人,这两刀非得要了命不可。”
时毅擦着额头上的汗,他对邝简今日劫囚之事颇为赞赏,如今病患转危为安,声音也跳脱了起来。
四爷则神色复杂,长久地仰头看着邝简,长长的几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