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简心头一紧,立刻掀被作势起身,李敏一个手势拦下,邝简只好拘谨地一点头,抬手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劫法场邝简并不后悔,但面对李敏大人,他是真的感到羞愧。陟罚臧否,尊者长者的心中自有一杆秤,邝简知道自己逃不掉责难,只是没想到要这么快地面对。
李敏面色冷峻,沉着步子走到邝简身边,以手背触了下他额头——突如其来的温情让邝简没敢乱动,屏息着任上司试了试温度,只听头上低沉一句,“不烧了,很好,”然后李敏大人又硬声道:“身体好了就出来!屡屡为私情所扰,你也该担担责任了。”说罢冷哼一声,转身去了——
短短两句话,邝简惊得背后已经冒出汗来,李敏一走,他立刻朝四爷使颜色,那意思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把我搬到这里来了?
四爷抱起他换下的衣服就往榻上扔,又找了毛巾浸湿让他擦脸,低声飞速地说:“你睡着这几天,金陵天都要塌了,一天好几个消息焦头烂额,先说哪个……对,北方也先进犯了,陛下被王振撺掇着御驾亲征了……”
邝简一愣:这果然是一桩塌天大事,相比之下自己劫法场都是小场面了。
“瓦剌军嚒?什么时候的事儿?”
四爷:“十二日大同失守传到的北京,十七日陛下便出征了,就在你劫法场那天,今日二十四日,昨晚消息到的金陵。”
邝简算了算日子:“这不是胡闹嚒?五天大军开拔他们能准备什么?”
虽然什么内情都不清楚,但单从这个紧急召集军队的日子,邝简便觉得荒唐。
邝简左肋带伤,四爷麻利地帮他上前帮他把左边衣袖套进去:“大人们的意思是怀疑户部案数案并发,王振招架不住,刚巧内阁还没发难,也先便突袭了北方边境,他便想着打赢个胜仗一俊遮百丑。”
邝简紧皱眉头。四爷看他一眼,飞快道:“不过你也别太烦心,北京最精锐的三大营全都去了,令尊也陪同去了,应该出不了太大的问题,王振就是异想天开,还想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一下——哎,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邝简的父亲乃本朝兵部尚书,掌军策钱粮,治军更是他的本职,陛下御驾亲征,孟质公的确是会伴驾而行,邝简心事重重地唔了一声,喑哑道:“你说,还有什么事情。”
邝简话音刚落,整个金陵城忽然震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