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格可以彬彬有礼,可以长袖善舞,可以咄咄逼人,可以循循善诱……是个十足优秀的领导者和统筹者。
倘若向美芳还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如果可以,我好想去梦里见见她,告诉她这一切。
胡思乱想间,一个身影立在我面前,有些挡住我的视线。我不得不将目光撤回来,落在眼前人脸上。
是迟雪的经纪人,楚文锦。
她手握一杯咖啡递过来,嘴角漾着一抹淡笑,看上去十分可亲。
“身体好点儿了吗?”她指指耳朵,慢慢吐字,眼神温柔地打量我,让人感到被关爱,“你瘦了,好像睡得也不太好?”
她明明温柔似水,眼光却犀利得让我有些退却。
这几天我已经尽力在睡觉了,小心控制着睡眠深度,保持能够休息又不陷入梦境的状态,连身边的迟雪也不知道我没能真正好好睡觉。
“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见我没回答,她又问道。
发呆没礼貌。我点点头:“可能有点吧,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还有太忙了——他太忙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补后面这句,话出口才惊觉这好像在倾诉。一种常常发生在亲密朋友之间的倾诉。
意识到这点,我有点羞赧,以笑遮掩。
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抽回了我手里的咖啡:“那你就不能喝这个了。你有看心理医生吗?你来北京这么多天,有没有跟医生打招呼,带药了吗?”
“……没有,没开药。我用别的方式。”
“别的?”
“催眠。”
“啊!”她做了个口型,伴着一口后吸凉气的反应,眼神十分意外。
但很快她就将这惊讶敛起,仍旧笑意盈盈,温煦如春。
“那我建议你和你的医生保持联系,你不能总不好好睡觉,身体会垮的。你垮了,阿雪也跟着垮,我可麻烦。”她回头瞥向迟雪,意有所指。
言尽于此,她摆摆手作别,踩着不舒服但看起来非常优雅的步伐走了。
工作室里有她在,每个人都显得兢兢业业,连迟雪都笑得很乖。
待她离开好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她的气质像吴匆。表达和表现都是温柔亲切的,眼力则如同手术刀,没有这把手术刀拨不开的迷障。
此时我还不知道,她非但眼力过人,行动力更惊人。
转天午后,迟雪又是排不出私人时间的一天。他的个人纪录片正在拍摄中,这天为他安排了一段外景取材,需要他出镜。
按照往常,我就跟去了。
不料这次被楚文锦拦下,她脸上挂着三分嗔怪,冲迟雪道:“你怎么就想着自己,向程没有自己的事吗?”
说罢,扭头看向我,表情略带抱歉:“吴医生马上就到了,我给你腾一个房间,一会儿你就在这边做一次治疗。”
我反复回想她每一个口型,才确信自己没读错。
又见她说:“不好意思,是我自作主张。我太想赶紧给你治好了,毕竟我们阿雪心系着你呢……至少,你一会儿能睡个好觉,这挺好的不是吗?”
她轻描淡写两句话,不但把我小心隐瞒的困窘都抖给了迟雪,还精准无误地号准了我的脉——我的确太想正常睡一觉。
无力拒绝,我颔首接受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