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愈低声提点苏见深道,“完了,有人。”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苏见深方才的话那些人恐怕听见了。
苏见深心里虽沉了一下,但他一贯拿捏得住变脸的技巧。
在这眨眼之间,他转过身微微一笑,身姿挺拔,一副坦荡之态,颇有种仙风道骨之姿,笑得克制且收敛,气质中极有股明月清风之态,与方才破口大骂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眼眉低垂,谦逊得宜,道,“苏某不过是一介凡俗,仙君二字,实乃高估苏某了。”
周遭几位百姓皆认出了苏见深,有人笑道,“方才我见这有人说话,想起前几日去坐忘宗时,听贤明大师说,这几日有妖孽作祟,赶忙叫人来看,没想到竟碰上仙君了,真是巧的很。”
苏见深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得温良恭俭,“是巧的很,那你们方才可有听见了什么?”
那人道,“隔那么远,哪能听得见,只约莫听见有些动静罢了。”
苏见深在三天界的名声大的很,也深受百姓爱戴,听说苏见深是来抓妖的,几个百姓硬闹着要苏见深去家里做客。
有人道,“仙君您就别推辞了,如今更深露重,哪里能让你便这么回去呢。”
“就是,仙君我家宽敞的很,不如今夜就在我家歇着吧。”
“是啊是啊,仙君,我那屋里还热着馒头呢,你们捉妖定然累了吧,去我家吃顿饭再走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苏见深虽听着高兴,但仍旧礼貌推辞了,笑道,“明日是初八,我还得坐堂算卦,便不多叨扰了。”
周遭百姓听他说起算卦一事,其中有个半旬妇人哑声问,“仙君可否为我算上一卦,我如今的年岁,可否再得个孩子?”
苏见深其实做骗子很多年了。
这一辈的坐忘宗宗主贤明大师,祖上是相士出生,懂些八卦之术,便教授了宗门里的徒弟们,大约是此术和修炼术相比起来太过简单,宗门里的人很快便学会了。
贤明大师见徒弟们已经学成此术,觉得浪费了可惜,便于每月逢八的日子,不取分文,敞开坐忘宗的大门,为三天界的百姓们答疑解惑。
大概是和卦无缘,苏见深学了这么些年,连点皮毛都学得呛人。
但谁叫他术法学得好,师父看中他,于是这些年坐堂算卦全靠装模作样,和一张巧言善辩的嘴,竟然还能风光至今。
此刻面对那百姓期盼的目光,他凝眉,故作神秘,掐指一算道,“我看你印堂发红,是个好兆头,唔……再过五十年,必会诞下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