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深倒也没埋没了他的好意,他端起那盏青瓷茶盏,另一手捏着茶盖,茶盖顺着杯沿滑了一圈,只堪堪露出了一个小口子,轻轻的吹了两口气,便低头抿了一口。
这么一瞧,他还真有几分文人墨客的斯文气来,茶香四溢,朦胧的雾气里,却架不住他那张隐隐发愁的嘴角,他忍不住心想,真是忒麻烦。
饮罢,他一抬脸,笑了笑,“真是好茶。”
正说着,忽听见不远处忽然一声大喊,“等等我们!”
苏见深闻声看去,只见水桥上正有两个年轻公子过来。
大喊的那一位乃是公子家的表亲,严家的大公子严云知。
严云知一面跑,一面冲着水榭中的公子望和苏见深挥手示意,“仙君先别走,留步啊!”
而走在他前头的,便是他的三表哥,公子怀。
严云知一面跑,一面道,“三表哥,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那水桥离水榭不远,中间只隔了百步不到的长廊。
河影横斜,飞絮乱红,桥下碧水淙淙,早起时刚下的一场沾衣杏花雨,花香自河面拂来,早春的落花嫩得娇气,飒飒春风掠过,便打了个旋儿,又飘落在河面之上。
远远的,苏见深似乎闻到了一阵花香,说是花香却又不似寻常的花,是他说不出的香味,淡淡的,随着和风拂来,竟有几分沁人心脾。
苏见深望见迎面而来之人,自长廊走来,一袭青衫,仪范清冷,生了一张极好的相貌。
五官好似画师笔下的惊艳之作,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冷色,眼睛与公子望有些相似。
他手中握着一把梨花纹佩剑,握剑的手腕上戴着一只七弦镯,是由七根银弦圈扣成的镯子,银环在衣袖间相撞,清脆的响声于举步之间回响。
他走得很快,周身还伴着几只粉蝶,软靴踩着落红,娇嫩的春花匍匐于他皂白的一双靴子边,一出零落成泥的好戏,便在这百步之内的长廊上上演。
随着他越走越近,花香味便越重了。
苏见深也不免被此人的相貌惊艳了一瞬,他坐堂算卦多年,见过不少样貌不错的人,但能让他眼前一亮的,除了他自己,至今没别人。
苏见深微微有些怔,冷不防的手晃了晃,热茶便洒了满手,新烫好的热茶,浇了他个满手通红。
他这才回了神,便听见公子望微急的声音,“仙君没事吧,我已叫人拿些药来了,这茶烫人的很,仙君可别受了伤才是。”
苏见深低头看了看微红的手,还隐隐发热,他笑了笑,“无妨。”
公子怀走进了水榭,临近了瞧,倒比方才远远的看,更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