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怀笑了笑,不置一词,他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道,“对了,还不知你的小字呢?我听你师弟叫你……来福?”
苏见深闻言,解释道,“那是师父起得小字,在那之前,我本就有小字的,是我爹给我取得,叫……”
他话音一顿,他想起来了,这小字他从未对旁人说起过,这么多年了,有人叫他“苏先生”,有人叫他“来福”,还有人叫他“聪明仙君”……
太多了,这么多年,只是从没人叫过这个小字。
倘若不是公子怀问起,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
公子怀看他不说话,似乎是在出神,便轻声问,“叫什么?”
苏见深扯了一抹笑,看向公子怀道,“叫长留。”
“长留,长留……”公子怀默默念了念,而后笑了笑,道,“是个好字。”
倘若不是突遭那样的变故,这字自然是个好字的,承了爹娘的期盼,心意,希望他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这世间。
可是,长留长留,最终是不能长留了。
苏见深仰头饮尽了茶,茶水顺着细白的脖子滴落在衣襟上,他这么豪气的姿态,倒让人觉得他不是在饮茶,而是在饮酒,只可惜,苏见深天生喝不了酒的。
师父常对他说,“人生几何,生离死别,花开花败,终不过是光年流转,相遇相逢,只需‘尽兴’二字便好。”
他不愿再想那些事,此刻便只想依着师父的意思,尽兴便好。
他喝罢,看着公子怀,道,“自然了,我爹为我取得名字,自然是很好的,往后,你便唤我长留吧。”
公子怀顺着他的意思,轻声笑念道,“长留。”
苏见深听他这样叫他的小字,字里行间里透露着一份不易言喻的亲近之意,忍不住笑了笑,道了声,“玉儒。”
头上冷白的银箍衬着嘴角的笑,苏见深样貌虽不比公子怀,却也别有一番灵动俏皮。
公子怀怔了一瞬,便低头,抿了口茶。
正说着,忽听到邻座有人道,“巧了,我今日逢上那刘乞儿,你猜怎么着,如今竟是穿金戴银了,好不气派,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年我见着他时,饿的都快瞧不见人样了,我是好心,给了他一个大馒头,如今他再见着我,都不带正眼瞧的,这年头,好人哪里有什么好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