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批次的千米测试速度很快，许槐安艰难地挪动着脚往起跑线边缘挤着，体育老师慢吞吞拎着哨子和秒表走过来，急促的心跳把满腔的慌张弄得沸腾起来，许槐安腹部都在隐隐作痛，他紧了紧叶寄川的衣袖，嘟哝道：
“怎么还不开始啊？”
叶寄川瞧了他一眼：“这么怕？”
“预备！出发！”
涌出去的人群迅速散开，男孩子爆发力很强，前半圈就跑的飞快，许槐安才半个步子愣住的时间，周围的人就瞬间散开。
叶寄川倒不紧不慢跟在他身边，许槐安是见过他长跑的，一般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名次：“你别，你别跟着我呀，我很慢的。”
“没事。”
跑道周围的人很多，叶寄川转了个身倒退着跑，适应着许槐安的跑步节奏，恰巧目光和拎着计时器的体育老师撞了个正着，叶寄川抬了抬下巴打招呼，体育老师疑惑皱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槐安伸手推了推他：“快去把第一名抢回来。”
许槐安脚下步子稍稍放快了些，他朝叶寄川摆手：“快去嘛。”
“行。”叶寄川转了给身，两大步三小步就把跟许槐安的距离拉开了，许槐安也加快了了些速度，不擅长体育的他呼吸节奏不会把握，腹部疼痛感愈加明显。
许槐安捂着肚子艰难抬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被大队伍甩开快半圈了，叶寄川的身影很明显，速度飞快地冲到偏前方的位置，许槐安呼哧着沉重的呼吸，拎着愈来愈重的腿，心里头默默算着两步一米，离一千米还有多少步。
滚烫的浪打翻理智，呼吸沉重，脚步迟缓，手指半点劲都使不上。
许槐安掀开眸子看了一眼快要预备冲向终点的冠军人选，见着叶寄川的身影后又把头重重低下，他脑袋眩晕，干渴艰涩的喉咙在急促的呼吸中越来越难受。
还有最后一圈了。
要是能给他一个愿望，许槐安一定第一个把高中生体测给取消。
扶着腰走了几步缓缓，正预备加速，忽然旁边传来一股力把他拉动，许槐安望去，叶寄川飞扬着黑碎发的后脑勺看起来阳光极了，他的手稳稳捞住自己的臂膀，久违的安全感源源不断输入许槐安的心头，他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力气发出来。
“最后半圈了，加油。”
哪有你这样加油的，一点激情都没有。
许槐安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伸手捏住叶寄川因为跑步动作而左右摆动的校服衣角，顺着风熟悉的皂角香味散在空气里，许槐安咬咬牙往前跟上叶寄川的节奏。
跑不过五步，许槐安就泻了力松开了手，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比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要难好多倍。
“我，我真跑不动了。”虚弱的气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要立马断气般。
叶寄川松开捞着他臂弯的手，在许槐安踉踉跄跄要倒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稳稳牵住之后不等许槐安反应，就拉着往终点飞快冲刺。
许槐安软的面条似的腿艰难跟上。
风飒飒吹，许槐安视线模糊，周遭只有风擦过耳朵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那个牵着他手的男孩的背影。在红色跑道上，人群嘈杂，乌鸟哄散，叶寄川贴在耳边不安分蹦出来的小碎发，左摇右晃。
纵使后来过了很多年，说起刻在脑海里的高中画面，许槐安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叶寄川拉着他冲向终点的背影，青春本来是个很虚渺的词，却被无数个背影拼凑着渐渐清晰。
跑的太快了，许槐安甚至连挣扎的话都还没来得及构思，就被叶寄川一把拉过了终点。
猛然的停顿之后是冗长的呼吸声，叶寄川不准他跑完步坐下，许槐安瘪了瘪嘴，几乎整个人都要倒到叶寄川怀里。
“缓过来了没有？”叶寄川问道。
许槐安用手贴了贴滚烫的脸颊，轻轻点了点头，他喉咙都在冒着热气，整个人跟被蒸过似的。
“好热。”
叶寄川伸手蹭了蹭他汗涔涔的额头：“带你买喝的去。”
“得先报成绩呢，我又是倒数第一名。”许槐安慢吞吞往体育老师那儿走去，他扭头问道，“你是第一吗？”
叶寄川头也不回的样子有些潇洒：“倒数第二名。”
因为体测的缘故，回教室的人零零散散，提。学委早早待在教室收作业，看到许槐安进来，正准备迎上去问个题，结果被旁边的叶寄川吓得顿住了脚步。
“有事吗？”
学委支支吾吾：“有个题……”
许槐安走回座位上，拎着卷子给他：“哪个呀？”
学委瞥了一眼叶寄川，然后小声道：“倒数第二道，我一直算错，要不你去我那里教我一下行吗？”
许槐安点了点头，侧身问叶寄川道：“我出去一下？”
叶寄川慢吞吞挪开腿给他留出间隙：“早点回来。”
顾衍带着一身汗味和烟味回来的时候，叶寄川下意识蹙了蹙眉，他起身，踹了踹顾衍的小腿：“出来。”
顾衍呀的一声，疼的呲牙咧嘴：“哥，我这受伤呢！”
然后一瘸一拐跟着叶寄川出了教室。
“什么事儿啊川哥？”
叶寄川冰冷冷：“以后别在学校抽烟。”
“啊？”顾衍做了个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
叶寄川啧了一声：“别再让我在你身上闻到烟味。”
“你自己戒烟成功，要开始影响我们了吗？”
叶寄川揉了揉头发：“还没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