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结章
叶寄川知道他妈妈会追出来，他不想留烟味在车里，靠在外面抽了好几支，看见他妈妈瘦小的身体打开巨大的别墅门，然后一路小跑到叶寄川面前。
“你还没走。”
叶寄川轻轻抬了抬下巴，他眉间满是疲倦，明明是赢了的人，心里的沉重却不比任何人少。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对上叶寄川的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得这么高，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莽撞，身上满是成熟的疏离感，她喉间一哽，眼圈又忍不住泛起红：“你恨我们吗？”
“不知道。”叶寄川如实回答。
“我觉得我挺失败的，一个家弄成这样，但其实我们把丢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再没办法修补了。”
“其实你一直很清醒啊。”叶寄川盯着这个养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恻隐之心像破碎锋利的玻璃片，一下一下剜着心脏，“我爸拍回来的花瓶不是我打碎的、没改过叶寄洋的分数、没有在学校找人孤立他、每一次打架都不是没事找事、叶寄洋说的那个女孩我认都不认识更别说动她了……”
太多了，叶寄川都懒得一一细数。
“可怕的是，这些你都知道。”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污蔑抹黑成各种模样，却一声不吭，用自以为是的方式维护着这个家表面的和平。
叶寄川吸完最后一口烟，叹了一口气，说：“我走了。”
他现在有许槐安陪着，就算亏空一整个腐烂的家都不会像四年前一样无助。现在已经有人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一切，一想到许槐安，叶寄川心脏又瞬间变得有些柔软。驱车回公寓的路上，叶寄川接到了许槐安的视频。
“喂！！”
电话那头的他很兴奋，正在用摄像头对着家里房间的窗外，隔着黑夜和白天的距离，许槐安语气惊喜，唤着他的名字：“叶寄川！下雪了！”
仿佛又把时间慢镜头拉回了许槐安和叶寄川四年前一起过的那个年，看的那场初雪。
“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说话呀？”
叶寄川声音嘶哑：“因为很想你。”
许槐安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劲，把摄像头转过来对着自己，细声问道：“你不开心嘛。”
叶寄川陷在封闭的黑暗里，只有前头车辆的光和周遭商店的灯牌晃着他的脸，他轻轻恩了一声。
“那你快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一句我在家里等你，让叶寄川连夜赶飞机回国，一身风尘仆仆把熟睡的许槐安给冰醒，许槐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揉了揉，反复确认真是叶寄川赶回来之后，惊恐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来陪你看初雪。”
外头天还只蒙蒙亮，许槐安瘪着嘴抱怨了一下：“雪都停了。”
叶寄川轻轻啄了啄他的唇：“平安夜快乐。”
从踏进那间对自己来说充满了噩梦的别墅开始，以惊人的正比例速度在身上叠加的疲倦在这一刻消散，叶寄川抱着许槐安软热的身体，他们窝在一张小床上，是在这冰天冻地里对方唯一的温暖，叶寄川拱了拱许槐安的脖子，哼哼道：“昨天又喝牛奶了？”
许槐安困意袭来，含糊道：“恩…喝了，草莓味的。上次逛超市还买了大白兔，你不开心吗？如果还不开心的话就去吃糖。吃糖…不要不开心…”
叶寄川笑骂了句呆子，把外套脱掉之后也滚进被子里沉沉睡了一觉。
学院的演出在平安夜晚的七点多，他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许槐安去厨房下了两碗面，还非常熟练地卧了两颗蛋，端出来的时候发现叶寄川正把他穿回来的衣服给丢到垃圾桶里。
“啧，未免太浪费了。”
“有点烟味。”
许槐安轻轻拧起细细的眉：“你抽烟了？”
“抽了几根。”
“洗一洗不就行了吗？丢了干嘛。”
“怕你发现。”怕许槐安发现他抽烟，但被问及又不想对许槐安撒谎。
许槐安笑都藏不住，一边嗦面一边惊叹道：“你哪里怕我了，是我怕你才对吧。”
“我怕你瘪着嘴跟我说不准抽烟，很难顶的。”
许槐安掀开眸子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抽烟？”
“我去见我爸了。”
“你不会把挨的打，打回去了吧？”
“啧。”叶寄川不爽地挑了挑眉，“我有这么凶？”
许槐安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叶寄洋犯法被抓了，把他公司的钱都亏干净了。”里面细枝末节太多，没必要让许槐安费脑筋。
许槐安低低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