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睡着的谢靖北去客厅喝水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想给沈浅折打电话的时候却又忍住了。
但他们两个大半夜的又能去哪儿呢?
谢靖北喝了水之后又在客厅里待了会儿,也没有开灯,从卧室的门缝里挤出来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打下一道晕染开来光痕,他就这么捻着手里的杯子,看着打着光面的玻璃杯子上面四散折射开来的淡光。
时间浸在黑暗中格外的沉静。
谢靖北摩挲着杯子的手终究是失落在了茶几上,他起身,出了公寓,到了地下车库之后将车给开了出去。
即便是在过了晚上十点之后这个城市依旧繁忙。
谢靖北将车在谢家老宅停下。
安家的管家在看到他后依旧是直接将门给他打开,让他将他将车给开了进去。
安魏城听到动静之后从楼上下来,跟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谢靖北从她的举止投足之间能看出来她是安魏城一夜.情的对象。
女人在路过谢靖北的时候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的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眼,看得谢靖北有些不舒服。
安魏城点了根烟,丝毫没有将视线落在被管家送走的女人身上。
“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谢靖北怎么着也猜到自己打扰到他了。
“跟我说明白情况,我又不是不会等。”
安魏城只是笑笑。
“是我更想见你而已。”
谢靖北已经不是很习惯他对自己说这种无底线地宠溺的话了。
时间要是再往前推个十来年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但是现在有些东西总归是已经变了的。
他不该再在他的心里占有什么特殊的地位,不该再从他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谢靖北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还是想要这套房子。”
安魏城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掩饰其中的失落,“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买下这套房子吗?”
谢靖北并不想深想其中的原因,唇角微微下拉,并没有回答他。
安魏城弹掉一截橘红的烟蒂,“为了让你能一而在再而三地主动来找我。”
谢靖北依旧是没有言语。
安魏城交迭着双腿坐着,将头枕在靠椅上看着天花板,“阿北,你知道我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谢靖北不知道,安魏城从来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他在安氏家族里的事儿。
安魏城苦笑一声,声音沉哑飘忽,“我在讨好我的父亲。”
谢靖北喉咙处莫名的有些哽咽,就像他五岁左右的时候第一次偷偷跑去安家,看到那个他敬仰如同神邸的安叔跪在那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脚边,被那个男人用一把高尔夫球杆夯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他当时跑过去......
安魏城缓缓地道:“当年你跑过去抱着我说,我是你的,谁都不能动......你当时明明都已经吓得要哭了......”
当年的安魏城擦着额上的血将他抱起来,跟他说但凡是给人当儿子总是被打的,挺正常的事儿。
“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那个地方争夺资源活下去,安家的孩子,顶着个私生子的身份后便再没有了任何的背景......”
“在安家像我这样的孩子有十几个,都不是一个妈生的,我找不到一个可以亲近的人,那点儿掺杂了太对东西的亲情说起来就是个笑话......”
“我跟我的那些兄弟一样竭尽全力地讨好那个男人,为了让自己的身上有点儿价值用尽了手段,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早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我一度以为活着就活该肮脏、龌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定要走到那个高度是为了什么,但是在他将他的阿北抱在腿上逗玩的时候总会莫名地觉得要是真有那一天的话,他便可以带着他的阿北站在别人都能看到地方,他就能把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都给他......
“当年你家牵涉实在太广,又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
“我当时就在想,为了个孩子放弃自己十几年来的心血真的值得吗......”
他觉得不值得......
但放弃了又开始后悔。
谢靖北将自己的手攥紧了,“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我怨你,却没有理由恨你,你对我的从来只有好......”
只有那次是不闻不问......
但安魏城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从来都不存在利用......
“我当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突然之间不要我了......”
安魏城目光中像是藏着什么地看着他。
“今天是我当初选择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
谢靖北离开之后将车停在一个地方趴在方向盘上待了许久,直到沈浅折的电话打了过来。
“北北~”
“嗯......”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
“回来吃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