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互联网新贵的别墅,买入时4亿八千万。”
“那边的红木屋,是首富儿子的住所,全是北美进口的红木建造的。”
“山顶那座是世界船王女婿的,从买地到建好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地价+建造费是2亿。”
呵,这些大佬们住的倒是近,是不是方便谈商业合作?江峥看向窗外,窗外正对的那座豪宅倒不上富商的,挂着个牌子,是美国总领事的官邸。
非大政即名商,江峥想,严禾不会喜欢住这里的。
“我们到了,”何伯望着前面那个三层高的独立屋说,“我带你先去书房。”
去书房等着何女士的召见。
说是书房,真是书房。
这里并不是何女士的办公场所,是读书的地方,四个墙面全是书,从地面到天花板,所以还有一个木制的红梯子。
以书为墙围成的空间,中央是一张木桌,一个沙发椅。
木桌上有一盏灯。
他仿佛能看到她坐在那个沙发上看书的样子,柔和的灯光映着她的脸,一日日,一年年,年与日驰,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庞,但目光依然奕奕神采。
他突然心生一股暖意,她也拥有一个深邃的灵魂。
他和这个深邃的灵魂,竟然会时不时的共鸣。
“小姐说,你先坐在她的沙发上,看一会儿书。”
书他是想看的,但是椅子,他硬硬的将心中的暖意压下去,不坐!
江峥抽出一本书,走到窗边,窗外是深深的夜幕。
他倚在窗边,翻开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何女士慢慢的走进来,她快近身时,江峥猛然回头,看到了一张和他相似的,是女性的脸,在微微的笑着。
她歪着头,嘴角有一丝调皮的笑。
她梦回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如此,依在窗前看书,明明没有日光啊,可怕的遗传!这对父子竟然都喜欢深夜靠窗看书。
Danny,你看到了,我们的儿子,很像你。
“唐女士走了?”
何女士摇摇头。
哦,是中途来看他,江峥直奔主题:“我需要你三根头发。”
对于这种突兀的要求,何女士并不诧异,毫不迟疑的伸手从头上拔下三根头发,递过来。
江峥拿出准备好的样品袋,想说:好了,回去陪你的“闺蜜”吧!
终是不忍心,说:“我走了,明天晚上,请空出一个小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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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峥做了加急,亲子鉴定结果不出所料。
他只是想要个科学依据而已。
何伯打来电话,说何女士准备好了晚餐,现在来接他吗?
江峥说:“好。”
餐桌上只有四道菜:海鲜烩饭、白贝花蟹粥、葡国鸡、蔬菜沙拉。
何女士戴着围裙,遗憾的说:“不好意思,小峥,我不太擅长做菜。”
自古训曰:君子远庖厨。
何伯说何女士受的教育也是:远庖厨。
动手的事,自有下人。
富贵人只管动脑子。
一股暖流压不住的冲进江峥的胸中,他想,可能是他自小被爱,所以也太容易爱人来。
只要是真心对他的,只要够真,总能轻而易举的打动他。
这四盘菜,比她轻飘飘的让厨师做一桌子十八道菜都让他心有所触。
所以,江峥坐下来,盛了碗白贝花蟹粥,尝了口,说:“味道不错。”
何女士高兴的两手交握在胸前:“何伯告诉我,说你自小爱喝海鲜粥。”
第一次喝海鲜粥,还是何伯做的,也是白贝花蟹粥,江秀琴见他爱喝,也开始学着做。江峥说:“对,海鲜粥我喝了十几年,我妈,”
何女士的眼睛一跳,江峥说:“我妈一般会放皮皮虾的肉,因为我和严禾都最爱吃皮皮虾。”
哦,他说的“我妈”,指的是江秀琴。
何女士的眼睛片刻的暗淡。
“无数次,我妈在厨房熬着粥,我爸在旁边剥皮皮虾,我和严禾在房间写作业…”
何女士的眼睛又恢复平日的样子:“你幸福就好。”
江峥又喝了两口粥,原来生他的人做的饭是这种味道,只是他的胃是江家养大的,终生难改了。
他放下勺子,将亲子鉴定结果拿出来,推给何女士。
何女士坐在江峥的旁边,她自己没有吃,看着江峥吃。
后悔吗?后悔的。
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会选择无论如何都将他养在自己身边,都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逗他翻身,哄他睡觉,牵着他的手学走路,给他做早中晚的每一顿饭。
“你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江峥说。
何女士点点头,她并没有看报告,她十月怀胎,生了十几个小时才生出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认得?
何况他有记号的。
他出生时右眼角就有一串小疙瘩,激光可以打去的,但他仍旧留着。
后来,有位风水师,说那这串小疙瘩,是她孕期抑郁难排所致。
孕2月,她和Danny私奔,为了躲避两家的追查,藏身于那个海边小城。
孕5月,Danny意外去世。
孕7月,父亲找到她,以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商业联姻。
她怎么能不抑郁?
但为母则刚,她撑了过来,撑到了生产,撑到了现在!
“你打算认我吗?”江峥问。
“你会认我吗?”何女士反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认我?等你的父亲去世吗?”江峥不答,追问。
“你会认我吗?”何女士仍是这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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