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谦憔悴的脸庞露出一丝愤怒,“没事可以滚了。”
白大褂移动着。
苏洛这才看到除了陆墨谦,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
而这个男人,还是一名医生。
“好的好的,我检查检查就走。”
白大褂对着苏洛的脸一顿操作,最后嘱咐道:“喂点水,不能吃东西,水也只能用棉签沾湿了抹一下嘴唇,OK?”
“好。”
白大褂在记录板上写了什么,拍了拍陆墨谦的肩膀,“乖点哈,他现在不能受刺激,多顺着点他来,等他好了你想怎么样都成,OK吗?”
陆墨谦抖掉他落在肩膀的手,“哪次不顺着他?”
“好的好的,我多余了,有事喊我。”
白大褂离开。
苏洛眨了眨眼,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想喝水?”陆墨谦问他。
他点点头,嗓子里干疼干疼的,他不敢多说话。
陆墨谦喂了他一点水,“还跑不跑了?”
他摇摇头。
这样的陆墨谦有点可怕。
明明很生气很愤怒,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脸庞也彰显着对他的不满和怨气,嘴上却在哄着他。
“他有什么好?”
“让你住地下室是好?”
“每天嚼青菜萝卜是好?”
“还是你出车祸,他一分钱不想出,是好?”
他眼眶突然热了起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
陆墨谦手忙脚乱,一边拿纸巾帮他擦眼泪,一边又心疼到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
他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听到陆墨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休息。”
陆墨谦的手掌落在他的眉间,“好了再跟我说话。”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手心。
一滴,两滴,灼了他的心。
陆墨谦转过了身,松开他的手,出去了。
他弯了弯手掌,手心里滚烫滚烫的。
门外传来声响。
“陆总,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看着,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我说过,公司没事不要过来,没听懂?”
“陆总……”
“回去!”
一声呵斥,顿时鸦雀无声。
苏洛的心揪疼,比之前更加难受的情绪涌上心头。
原来重生只是他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一切归于原点。
难受。
特别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仿佛在下坠一般,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再醒来,他正在打点滴,纯白色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软管流入他的血液中,冰冰凉凉的,心情复杂。
“醒了?想喝水吗?”耳畔响起陆墨谦关切的声音,他侧了侧头,看到陆墨谦坐在病床旁守着他,脸上依旧憔悴又狼狈。
他点了点头,试图发声,却被陆墨谦制止。
“别说话,好好养养,等彻底好了再开口。”
他再次点头,眨着眼睛,视线跟随着陆墨谦转动。
陆墨谦起身去倒水,凉的一半热的一半,放在杯子里,拿起棉签沾湿,动作自然流畅,“过两天你就可以吃东西,现在乖乖掉营养液,不能乱动,有什么需求和我说。”
苏洛点头。
这样的陆墨谦,他好心疼。
他好想抱抱他,好想告诉他,他做了个美梦。
可他躲了陆墨谦三年!
三年。
再深的爱,也会耗尽,消失。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水烫?”陆墨谦自己试了试水温,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
他轻摇头。
“别哭,害你哭的人,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陆墨谦放下水杯和棉签,表情凝重,“你还想着姜东俊?”
他摇头。
这三年,他和姜东俊的生活,卑微到地底。
他以为爱情能胜过柴米油盐,以为姜东俊对他的感情深不见底,以为生活很容易精彩。
到头来,只有他以为。
姜东俊拿钱办事,是个彻头彻尾的演员。
而这个演员,连搭伙过日子的假象都不愿再演下去。
“姜东俊是薛家雇的演员,用来牵绊你的棋子,想让你在三年内结不成婚,永远失去薛家遗产的继承权。”
陆墨谦的语气有心疼,有无奈,有怨恨。
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苏洛,你怎么能那么蠢?!”
陆墨谦气得站起身,深呼吸着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深邃的眼眸直视着他,让他心口一窒。
“我去叫医生。”
苏洛的手指动了动,“别,走……”
陆墨谦停住脚步,“我不走,就在门外。”
又是沉重地叹息。
苏洛眼眶微热,又想哭了。
好想好想抱抱陆墨谦。
“不是叫你顺着他吗?为什么把他惹哭了?不知道病人最忌讳情绪了吗?”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地在指责陆墨谦。
“所以让你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好端端地干嘛惹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