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霄颔首。
萧承允挥袖:“过不抵功,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季霄面无表情的低头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季霄挨军棍的时候便在想,其实他完全可以骑马去行宫喊人,驱马车过来,让内侍抬花洲回行宫。但这么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半时辰。等到回了行宫,再请太医过来诊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之所以没这么做,不过是不忍心花洲多遭几个时辰的罪罢了。他一介武夫皮糙肉厚,挨两棍子不打紧,他总比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小狐狸能扛。
他暗中跟随皇上这么多日子,细细回想起来,花洲跟朝堂传闻中的那只“狐狸精”不太像。
方太医为花洲把了脉:“公子近日必定是心情郁结,才会导致胎动过甚。”
萧承允问道:“可会影响孩子。”
方太医回道:“公子的胎已有五个月,平日里又养的不错,暂时无碍,但如果公子一直郁结难舒,只怕就……不好说了。”
许左也曾说过,心绪对花洲的胎影响很大。萧承允点了点头,方太医退下去煎药。
“阿洲醒了。”萧承允关切的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花洲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萧承允握住他的手指:“阿洲喜欢萤火虫,朕命人捉来做成夜灯,挂在床头。”
季霄说,温泉边找到花洲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一只萤火虫,怀子不易,希望他善待花洲。
真是好笑,他苛待花洲了吗?他陪着花洲妊娠五个月,花洲的不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还需要一个臣子来告诉他善待花洲?三十军棍是赏赐的少了。
跑去温泉,花洲还是很爱他吧,负气出走,说到底还不是放不下他。
“阿洲放不下朕,朕又何尝能放下阿洲。”萧承允吹了吹清苦的汤药,“乖,喝药。”
花洲抿了一口,注视他半晌:“是你把我找回来的?”
“当然是朕。朕都下令搜山了。”萧承允抵着花洲的额头,“阿洲,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也会有吵嘴的一天,你生气不理朕就是了,这样跑出去多危险。非要朕担心吗?”
萧承允责怪道:“总是这样不告而别,吓唬朕。”
“暮云是谁,他这么重要么……”花洲很认真的注视着他,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如果现在萧承允告诉他,暮云是他至爱之人,而他不过是个玩物,那么他带着孩子走就是了。
他素来不爱争,不爱抢,如果不喜欢他,何必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不放。
许是三色灵狐天生的骄傲,从不会摇尾乞怜的让人施舍他一点爱。
萧承允却说:“阿洲,朕想通了,朕喜欢你,朕想要拥有你,朕说过,还要与你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朕是皇帝,朕有身为皇帝的骄傲,承认喜欢一样东西并不容易。但是阿洲,朕很喜欢你。”
花洲闭上眼睛落下泪来,原来他的萧郎,很在乎他,漫山遍野的寻他,将他抱回寝殿照顾。如果不是萧承允寻他回来,怎么会知道他手里握着萤火虫?除了萧承允,还有谁能进他的内室呢?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萧承允的在意。
“至于暮云,”萧承允沉了沉,低声道,“他已经死了。”
花洲震惊。
萧承允似是提起了伤心事,哀伤道:“阿洲要跟一个故去的人置气这么久么。”